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狄墨依照黄一梦的吩咐,办妥了两件事。
其一,通过黄一梦巡星使令牌的高权限和雄厚的贡献点,顺利拿到了万宝阁内部拍卖会的入场资格,并拿到了详细的拍品名录。
其二,与赵乾、林瑶秘密接触,拟定了那份“感恩回馈”的赠丹名单。
名单涵盖了数十位近期与黄一梦有过“交集”、或明里暗里表现出特殊“关注”的弟子,其中自然包括了刑律殿严嵩的几个心腹、
丹鼎峰魏明一系的活跃分子,以及几位行踪诡秘、疑似与幽冥星有牵连的边缘人物。
赵乾起初看到名单时,眼皮直跳,压低声音问狄墨:“黄师妹这是……要一口气把人都得罪光?” 他虽然支持黄一梦,但这名单拉得也太狠了,几乎把潜在的对手和墙头草一网打尽。
狄墨憨厚地挠挠头,把黄一梦那套“关心同门、共建和谐”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又补充道:“师姐说了,这些丹药都是她精心炼制的‘养神静心丹’,药性温和,绝对有益无害。
至于个别师兄师姐若是因为体质特殊,服用后需要闭关细细体悟,那也只是巧合,说明师姐的丹药效果显着,激发了他们的潜能。”
林瑶在一旁听得捂嘴轻笑,她心思玲珑,立刻明白了黄一梦的用意,眼中闪过促狭的光芒:“黄姐姐这是要送他们一份‘大礼’呢。
我支持!名单上这些人,不少平日里就阴阳怪气,或者跟着冷锋、严嵩作威作福,是该让他们‘静心’反思一下了。”
赵乾苦笑摇头,但也不再反对。他清楚,黄一梦行事看似大胆,实则步步为营,既然敢送,定然有把握不留下把柄。
他仔细核对名单,又谨慎地添加了几个名字——都是些背景相对简单、但确实对黄一梦释放过善意或中立,且近期修炼遇到瓶颈的普通弟子。
“既然是‘感恩回馈’,也不能全是‘特殊关照’,总要有些真正的受益者,才显得真实。”赵乾解释道。
狄墨深以为然。名单最终确定,并通过隐秘渠道,将“黄一梦师姐感念同门,特赠丹药以助修行”的消息,悄然散布出去。
一时间,星塔底层弟子中倒是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不少人对黄一梦的印象更好了几分,觉得这位师姐虽然实力强横手段凌厉,但对同门还是大方的。
至于那些上了名单的“特殊人物”,收到风声后,反应各异,有疑神疑鬼的,有不屑一顾的,也有暗自警惕的。
黄一梦没有理会外界的反应。这三天,她除了继续模拟炼丹,便是利用到手的药材,开始批量炼制那所谓的“养神静心丹”。
她炼制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养神丹。在丹药中,她巧妙地融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经过特殊处理的寂灭星力。
这丝力量不会直接伤害服用者,甚至对稳固心神确实有点辅助作用。
但它就像一颗微小的“种子”,一旦遇到服用者体内与黄一梦有因果牵连的恶意、或者修炼了某些阴邪功法、亦或情绪剧烈波动催动法力时,
便会悄然被激发,引动服用者自身法力或神魂的细微紊乱,造成一种“心浮气躁、需静心调息”的假象,严重者甚至会感觉旧伤复发或瓶颈松动(实则是紊乱带来的错觉),不得不暂停一切活动,闭关“消化药力”。
炼制这种“定制款”丹药,对黄一梦如今的丹道造诣而言,并不算难。她一口气炼了上百瓶,每瓶三粒,足够名单上的人“享用”一段时间了。
丹药炼制完毕,便由狄墨和赵乾等人,以各种“自然”的方式,送到目标人物手中。
有人是在修炼静室门口发现的,有人是“偶遇”狄墨被塞了一瓶,有人则是通过关系较好的中间人转送。理由都冠冕堂皇:黄师姐闭关有感,特赠丹药,聊表心意,愿同门共勉。
收到丹药的人,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一位刑律殿的执事弟子,看着手中温润的玉瓶,脸色阴晴不定。他受过严嵩暗示,近期多次打探黄一梦洞府周围的动静。“
黄一梦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拉拢?这丹药……能吃吗?”他犹豫再三,不敢服用,又不敢随意丢弃,怕被察觉,最后只得将丹药锁进柜子深处,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
丹鼎峰一名与魏明走得近的弟子,收到丹药后,不屑地撇撇嘴:“黄一梦炼的丹?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料!想收买我?做梦!
”他本想直接扔掉,但瞥见丹药上那诱人的丹纹和沁人心脾的药香,又有些迟疑。最终贪念占了上风:“哼,谅她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毒害同门!
这丹药成色不错,或许真有点用?我找人检查一下再吃……”他打算去找相熟的丹师鉴定,却不知道这丹药的“触发”条件特殊,鉴定很可能查不出问题。
也有那真正中立的弟子,收到丹药后喜出望外,感叹黄师姐大气,当即服用,果然觉得心神宁静,修炼都顺畅了一丝,对黄一梦的好感更是大增。
黄一梦通过狄墨反馈回来的各种反应,微微一笑,不再关注。种子已经撒下,何时开花,就看“缘分”了。
第三日傍晚,万宝阁内部拍卖会如期举行。
拍卖会设在万宝阁顶层一处被阵法笼罩的独立空间内,环境典雅私密,参与人数不多,但个个气息不凡,最少也是金丹后期,元婴修士占了近半。
黄一梦没有亲自到场,而是让狄墨带着她的令牌和足够的灵石、贡献点前来。她本人则通过留在狄墨身上的一缕神识印记和一件特制的子母镜法器,远程观看现场情况。
狄墨低调地坐在角落,尽量降低存在感。他按照黄一梦的吩咐,重点关注玄重星髓,同时也留意其他可能用得上的稀有材料,以及……看看有哪些“熟人”会出现在这里。
拍卖会开始,一件件奇珍异宝被呈上,引起阵阵竞价。狄墨谨记黄一梦“量力而行,不必强求”的嘱咐,只在几样辅助药材出价时参与了一下,顺利拍下。
终于,拍卖师捧出一个寒玉盒子,打开后,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深灰、表面有星辰般银色斑点流转、散发出沉重凝实气息的矿石出现在众人眼前。
“五百年份玄重星髓一块,重三斤七两,品质上乘,起拍价八十万下品灵石,或等价贡献点、材料。”
狄墨精神一振,坐直身体。
竞价立刻开始。
“八十五万!”
“九十万!”
“一百万!”
……
价格攀升很快,显然需要此物的人不少。狄墨没有急着出价,静静观察。他注意到,竞价者中,有两位气息浑厚的元婴修士志在必得,还有一位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面目的神秘人,每次加价都恰到好处,似乎也不愿放弃。
当价格被抬到一百五十万时,两位元婴修士中的一位摇了摇头,选择了放弃。另一位和那黑袍人仍在僵持。
“一百六十万。”狄墨终于第一次举牌。
他的加入让现场安静了一瞬。不少人看向这个坐在角落、面容憨厚的金丹期小子,目光带着审视。能坐在这里,并敢参与玄重星髓竞价的,绝非凡俗。
那仅剩的元婴修士皱了皱眉,沉声道:“一百六十五万。” 他显然也有些肉痛了。
黑袍人沉默了一下,沙哑开口:“一百七十万。”
狄墨面不改色:“一百八十万。” 他直接加了十万,显示出志在必得的决心。
元婴修士脸色变幻,最终冷哼一声,放弃了。这价格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而且他隐隐感觉那黑袍人和这个金丹小子都有些不简单,不想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黑袍人似乎也没想到狄墨如此果断,停顿了几息,才缓缓道:“一百八十五万。”
“两百万。”狄墨再次加价,语气平稳。
现场响起低低的吸气声。两百万下品灵石买一块五百年份的玄重星髓,虽然不算离谱,但也绝对是大手笔了。这金丹小子背后是谁?
黑袍人终于不再出声,仿佛融入了阴影。
拍卖师落锤:“恭喜这位道友,玄重星髓归您所有!”
狄墨心中松了口气,上前交割。付清灵石时,他感觉那放弃竞价的元婴修士和黑袍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扫过他,带着探究。
拍下玄重星髓,狄墨的任务完成大半,但他没有立刻离开,黄一梦传音让他再看看。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狄墨都没有兴趣,直到拍卖师拿出一枚残破的、非金非玉的黑色鳞片。
“上古异兽‘玄甲星鼋’脱落之鳞片一块,残破严重,灵性流失大半,但材质特殊,坚硬无比,且残留一丝微弱星鼋气息。起拍价三十万下品灵石,或等价物。”
这鳞片黑不溜秋,边缘破损,看起来实在不起眼,而且说明也坦诚灵性流失严重,用处不大。一时间竟无人出价。
狄墨本也没在意,却听到黄一梦急促的传音:“拍下它!不惜代价!”
狄墨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举牌:“三十万。”
众人看向他,眼神古怪。花三十万买个几乎废了的鳞片?这小子是灵石多得烧手,还是眼力有问题?
无人竞价。狄墨顺利以底价拍下这枚黑色鳞片。
交割时,狄墨拿起鳞片,触手冰凉沉重,表面粗糙,确实感应不到多少灵性。他心中嘀咕,师姐要这玩意干嘛?
黄一梦却通过子母镜,看着那鳞片上极其隐晦、几乎与黑色融为一体、形似归墟魔蕈孢子的细微纹路,以及鳞片深处那微弱但精纯无比的“归墟”气息,心中震动。
“玄甲星鼋……据说乃是以星辰为食、能短暂遨游归墟之海的罕见异兽!其鳞片沾染归墟气息并不奇怪,但这纹路……与归墟魔蕈同源?难道星鼋以魔蕈为食,或者魔蕈生长在星鼋栖息之地?”黄一梦心思急转。这鳞片的价值,对她而言,远超玄重星髓!它可能是指向归墟魔蕈来源、乃至更深层次“归墟”秘密的又一线索!
拍卖会接近尾声,最后一件压轴拍品,竟然是一小瓶“万年星髓乳”,有洗练法力、滋养元婴的奇效,引起疯狂竞价,最终被一位化神长老以天价拍走。
狄墨带着玄重星髓和黑色鳞片,低调地离开万宝阁,返回洞府。
他将两样东西交给黄一梦。黄一梦首先仔细检查了玄重星髓,确认品质无误,没有被动过手脚,这才收起。然后,她迫不及待地拿起那枚黑色鳞片,仔细端详。
鳞片上的归墟纹路和气息,在她星瞳和寂灭元婴的感应下,清晰了许多。她尝试将一缕寂灭星力注入其中。
鳞片微微一颤,表面那些隐晦的纹路竟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幽光!同时,黄一梦感觉到,沉银戒中那枚黑色道标碎片,再次传来了清晰的共鸣!
“果然!”黄一梦眼中精光爆闪。这鳞片、道标碎片、归墟魔蕈孢子,甚至她推演的丹方意境,彼此之间都存在着某种联系!它们共同指向了一个地方——归墟!
她小心地收起鳞片,如同收获至宝。这次拍卖会,收获远超预期。
“师姐,拍卖会上,除了那两个竞价的,我还注意到,丹鼎峰的吴副峰主也派人来了,不过他们没有竞拍玄重星髓,反而拍走了一株罕见的‘毒龙涎草’,那是炼制几种阴毒丹药的主材。”狄墨汇报。
“毒龙涎草?”黄一梦挑眉,“看来丹鼎峰也没闲着。无妨,让他们折腾。” 她此刻心思都在归墟线索上,对丹鼎峰的小动作暂时不以为意。
有了玄重星髓,三味主药齐备,辅药也早已到位。黄一梦决定,即刻开始尝试炼制“太初星核丹”!
她屏退狄墨,开启洞府最强禁制,祭出星纹炉(残),调整好状态。
“第一次炼制,不求成丹,只求熟悉过程,验证推演。”黄一梦深吸一口气,指尖燃起阴阳星火,投入炉中。
炼丹,正式开始。
而此刻,星塔各处,那些服用了“养神静心丹”的“特殊”弟子们,也开始陆续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反应”。
有人突然心绪不宁,打坐时差点走火;有人旧伤处莫名隐痛;有人感觉瓶颈松动狂喜闭关,却发现是空欢喜一场,反而浪费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