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再次重伤昏迷的消息,像一块寒冰,冻结了刚刚回暖的家庭氛围。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云清朗靠着冰冷的墙壁,仿佛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只有紧握的双拳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透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万小雅则强忍着悲痛,一边联系各方专家,一边还要安抚受到惊吓、不停追问“二狗叔叔怎么了”的云霄。
医生们的会诊结果不容乐观。王二狗的身体遭受了一种极其罕见的“能量冲击”,这不同于普通的外伤或已知的毒素,其损伤弥漫在细胞层面,尤其是对神经系统的干扰尤为严重。现代医学能够维持他的生命体征,但对于如何修复这种深层损伤,促进意识恢复,却显得有些束手无策。他就像一艘在风暴中迷失了方向的船,被困在意识的灰色海域,徘徊不定。
“能量冲击……”万小雅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实验室的方向。那里,存放着龙普陀的笔记、那块珍贵的“天石”原石,以及……几块相对完整的、最初版本的佛牌。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的脑海!
佛牌!那种能够响应、甚至引导精神能量的特殊材质!既然龙普陀认为它能“凝心”,能影响佩戴者的精神状态,那么,这种被引导的、有序的能量,是否可以对冲或者中和掉二狗体内那些混乱、具有破坏性的能量残余?就像……就像之前用相位相反的场去中和“蝰蛇”那失控的设备一样?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感到战栗。这太冒险了!将一种尚未完全理解原理的能量,作用于重伤昏迷的人体,其后果根本无法预料!这违背了她作为科学家的严谨准则。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云清朗和匆匆赶来的陈默。云清朗沉默了很久,看着监护室里兄弟苍白而安静的脸,又看了看妻子眼中那混合着绝望与希望的光芒,最终,他沙哑地开口:“小雅,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常规医疗手段,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陈默也凝重地点点头:“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我们对佛牌能量的理解确实有限,但我们对二狗的情况同样束手无策。或许,这本身就是一场需要用未知去对抗未知的赌博。我建议,如果要做,必须在最严格的控制下,从小剂量、短时间开始,并且准备好一切应急预案。”
得到了丈夫和战友的支持,万小雅下定了决心。她立刻返回实验室,与魏博士团队进行了紧急论证。他们挑选了一块能量特征最温和、结构最稳定的“凝心”版本佛牌,设计了多层屏蔽和能量调控装置,确保在实验过程中,施加到王二狗身上的能量是极其微弱且可控的。
第一次尝试,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在严格消毒的隔离病房内,只有万小雅、云清朗和一名顶尖的神经内科专家在场。那枚被置于特殊容器中的佛牌,在精密设备的调控下,开始散发出一种肉眼不可见、但仪器能清晰捕捉到的、极其柔和而稳定的能量场,缓缓笼罩住病床上的王二狗。
监测王二狗生命体征的仪器屏幕,曲线微微波动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云清朗的手心沁出了冷汗。
就在实验进行到第十分钟,准备按计划停止时,神经内科专家突然低呼一声:“等等!你们看他的脑电图!”
只见屏幕上,原本杂乱无序、代表深度昏迷的脑电波,在某个特定的频段,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但确凿无疑的同步化迹象!虽然这迹象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但这就像一个在无尽黑暗中偶然瞥见的一星光亮,足以让所有人精神大振!
“有反应!他的大脑对这股能量有反应!”专家激动地说。
这微小的变化,给予了他们巨大的信心。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严格按照方案,每天进行两次短时间的“能量干预”。过程依旧谨慎而缓慢,王二狗并没有立刻醒来,但他的生命体征变得更加平稳,一些反射神经的测试结果也显示出细微的改善。最明显的是,他偶尔会在干预过程中,出现短暂的、极其微弱的肢体抽动或者眼皮颤动,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希望,如同石缝中艰难生长的嫩芽,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存在着。
就在万小雅全力投入到对王二狗的特殊治疗时,云清朗和陈默那边,对境外势力的追查也有了突破性进展。他们顺藤摸瓜,最终锁定了一个名为“普罗米修斯之火”的境外基金会。该基金会背景深厚,资金充沛,长期以“探寻人类潜能边界”、“保护濒危古老知识”为幌子,在全球范围内搜罗各种超常规现象和技术的线索,行事不择手段。
“根据情报,他们对龙普陀技术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意识干预’和‘生物能量场操控’上。”陈默将一份绝密文件放在云清朗面前,“他们认为,那种特殊材料是打开人类精神力量大门的钥匙。上次山洞里的失败,并没有让他们死心,反而更加确信了这项技术的价值。我们判断,他们很可能还会采取其他行动,目标……或许不仅仅是资料,也可能包括……人。”
云清朗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他们敢!”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陈默沉声道,“二狗的情况,虽然我们严格保密,但难保没有漏洞。而且,小雅作为项目核心负责人,本身也可能成为目标。”
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下来。云清朗不仅要担心昏迷的兄弟,还要保护妻子和孩子的安全,更要防范来自暗处的冷箭。他立刻加强了对医院和家的安保措施,同时加大了对“普罗米修斯之火”基金会的侦查力度。
日子在希望与担忧的交织中,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天夜里,万小雅像往常一样,在病房里为王二狗进行完当天的第二次能量干预。她疲惫地坐在床边,握着王二狗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轻声说着话,讲述着实验室的新进展,云霄的趣事,还有大家对他们的思念。
“……二狗,你感觉到了吗?大家都在等你。你一定要加油,早点醒过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就在这时,她清晰地感觉到,王二狗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但确实地,动了一下!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万小雅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王二狗的脸。
在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她看到,王二狗那紧闭了许久的眼皮,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努力对抗着沉重的枷锁。他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意义不明的音节。
“二狗?!二狗!你能听到我吗?我是小雅!”万小雅激动地俯下身,声音颤抖。
云清朗也被这边的动静惊醒,冲了过来。
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王二狗的眼皮挣扎了许久,终于,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炯炯有神、此刻却显得迷茫而虚弱的眼睛,茫然地转动着,最终,焦距艰难地对准了床边的万小雅和云清朗。
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用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几个字:
“……师兄……小雅姐……我……我这是……在哪儿……渴……”
一瞬间,万小雅的泪水夺眶而出,云清朗这个铁打的汉子也红了眼眶,用力握住了王二狗的另一只手,声音哽咽:“二狗!醒了!你终于醒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在医院!你渴了是不是?马上给你水!”
王二狗的苏醒,如同阴霾天空中透出的第一缕阳光,瞬间驱散了积压已久的沉重。虽然他还非常虚弱,需要长时间的康复治疗,但意识的回归,意味着他最艰难的一关,已经闯过来了!
医生们对此感到震惊和欣喜,将其称为医学上的奇迹。只有云清朗和万小雅知道,这奇迹的背后,是古老智慧与现代科学一次惊心动魄的碰撞与结合。
后续的检查证实,王二狗体内那种混乱的能量残余确实在逐渐消散,神经功能的恢复也超出了预期。佛牌能量的干预,似乎起到了关键的“引导”和“抚平”作用。
王二狗在得知自己是靠“那块破牌子”捡回一条命后,咧开嘴,露出了苏醒后第一个虚弱的、却依旧带着他标志性憨直的笑容:“嘿……没想到……我王二狗……还能沾上这玩意儿的光……”
危险并未完全解除,“普罗米修斯之火”的阴影依旧存在。但此刻,看着病床上逐渐恢复生机的兄弟,云清朗和万小雅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