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不是在响。
是在钻脑子。
地下室的防爆灯管炸了两根。
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剩下的灯光疯了一样闪。
柳箐月的影子被拉扯。
忽长忽短。
像是在跳最后一支抽搐的舞。
【警告!能量护盾剩余12%……11%……】
【警告!高维打击预计抵达时间:16分08秒!】
十六分钟。
柳箐月死死盯着那红得滴血的倒计时。
这点时间。
连把她在某宝上囤的那五百箱螺蛳粉搬进空间都不够。
“别慌,柳箐月,你可是见过大场面的。”
她嘴里念叨着。
手却抖得厉害。
连《万界图录》的虚影都点不准。
“大不了就是重开。”
“下辈子投胎争取不做人。”
“做只熊猫……”
全是废话。
她不想死。
她刚还清了信用卡。
刚忽悠……不是,刚聘请了一群顶级科学家。
刚准备在这个灵气复苏的时代当个混吃等死的包租婆。
凭什么现在就得死?
手指在虚空中疯狂滑动。
最后停在了那个黑漆漆的选项上。
【901号世界:磁暴绝域】
天然磁星地核。
电磁风暴24小时无休。
连苍蝇飞进去都能被电成焦炭。
完美的“乌龟壳”。
只要躲进去。
那个把恒星当饼干啃的“星界掠食者”就是个瞎子。
至于生活质量?
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卫澜!准备强制传送!”
柳箐月吼了一嗓子。
转身就要往储藏室跑。
她得带上那几箱压缩饼干。
那是她在磁暴世界唯一的口粮。
轰隆——!
别墅震了一下。
头顶上方传来钢筋扭曲的呻吟。
墙皮簌簌往下掉。
砸在控制台上噼啪作响。
窥视感加重。
像一只巨手拨开了大气层。
把眼珠子贴在了别墅的屋顶上。
贪婪地盯着锅里的肉。
【警告!护盾破碎!】
【警告!锁定完成!】
完了。
柳箐月脚下一软。
差点跪在地上。
来不及了。
她闭上眼。
脑子里最后闪过的念头竟然是:
可惜了冰箱里那半个没吃完的西瓜。
一秒。
两秒。
毁灭没有降临。
那足以把地球像捏鸡蛋一样捏碎的压力。
没了。
没有过渡。
没有渐弱。
就像拔掉电源插头。
戛然而止。
刺耳的警报声断了。
疯狂闪烁的灯光定格。
昏黄。
就连空气中那股焦糊味都淡了下去。
地下室静得吓人。
柳箐月慢慢睁开眼。
她还活着?
“这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的风格?”
声音响起。
不是电子合成音。
是一个带着点老派京腔、慵懒又挑剔的男声。
柳箐月浑身汗毛炸起。
她猛转身。
动作太大。
脖子发出一声脆响。
就在她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
那个用来存放“创世引擎”数据的核心服务器旁。
站着一个人。
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
脚踩一双千层底布鞋。
手里没拿扇子。
却背着手。
正弯着腰。
一脸嫌弃地打量着那台冒着黑烟的服务器。
“乱七八糟。”
那人直起腰。
摇了摇头。
手指在服务器外壳上抹了一把灰。
“好好的‘灵枢位’,非要摆个铁疙瘩。”
“挡风水。”
“败财运。”
柳箐月嗓子发干。
手偷偷摸向袖口。
那里藏着一根剧毒的“昏头箭”。
别墅的防御系统是满负荷开启的。
外面的那只“宇宙怪兽”还在虎视眈眈。
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穿墙?
瞬移?
“别摸了。”
那人头也没回。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那根牙签连只鸡都杀不死。”
“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柳箐月的手僵住。
那人转过身。
一张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脸。
五官没什么出奇。
但那双眼睛。
柳箐月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那不是人的眼睛。
那是两潭死水。
不见底。
没有情绪。
没有波澜。
看着她的时候。
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或者货架上的一件商品。
“当铺……掌柜?”
柳箐月试探着喊了一声。
她在《万界图录》的某个角落里。
见过这个形象的模糊剪影。
“记性不错。”
掌柜的走到茶几旁。
那是柳箐月平时喝茶的地方。
他嫌弃地用袖子掸了掸沙发上的薯片渣子。
这才施施然坐下。
“怎么,不给客人倒杯水?”
柳箐月脑子转得飞快。
能在这种绝境下无声无息地出现。
还能在这个“绝对领域”里反客为主。
这人要么是别墅的原主人。
要么是比外面那个怪物还恐怖的存在。
不管是哪种。
她都惹不起。
“您……您喝茶。”
柳箐月手忙脚乱。
从空间里掏出一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
这时候烧水显然来不及了。
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掌柜的没接。
他瞥了一眼那瓶塑料包装的水。
眉头皱起。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算了。”
他摆摆手。
指了指天花板。
“外面那个大家伙,我帮你赶走了。”
柳箐月心脏猛跳。
赶走了?
那个能吞噬恒星的怪物?
“您……把它杀了?”
“杀它干什么?”
“那是‘虚空’养的看门狗。”
“打了狗,主人会找麻烦。”
掌柜的语气轻松。
“我只是把它扔到了几百万光年外的另一个星系。”
“它那个脑子。”
“想再找回来,怎么也得个几百年。”
几百年。
柳箐月长出了一口气。
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
瘫软在旁边的椅子上。
活下来了。
不用去当野人了。
但下一秒。
她那个属于商人的敏锐雷达开始报警。
天上不会掉馅饼。
尤其是这种能把“星界掠食者”当皮球踢的大佬。
绝不会闲得无聊来做慈善。
“掌柜的……”
柳箐月坐直了身子。
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
从“劫后余生”变成了“精明市侩”。
“您这次出手,费用怎么算?”
既然是当铺掌柜。
那就是生意人。
是生意人就能谈。
掌柜的笑了。
这一笑。
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淡了不少。
多了一股子老奸巨猾的味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他伸出两根手指。
在空中晃了晃。
“两千万?”
柳箐月试探道。
“还是两个亿?”
“只要能分期,我都能接受。”
如果是钱。
那就不是问题。
她现在背靠国家。
只要开口。
两个亿也就是洒洒水。
掌柜的没说话。
只是看着她。
那种眼神看得柳箐月发毛。
“不是钱?”
她捂紧了自己的口袋。
“那您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