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静静流淌。
白芷的美丽并未因年岁增长而褪色,反而像经过精细打磨的玉石,愈发温润剔透,光华内蕴。那份超脱年龄的聪慧冷静与她精致无瑕的容颜结合,形成一种独特而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既惊叹于她的智慧,又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美貌攫住心神。
孟宴臣的守护也随之升级,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他像一头警惕的雄狮,圈定自己的领地,不容任何潜在的威胁靠近他唯一的珍宝。必要的社交活动,他必定亲自接送;孟家举办的任何聚会,他的视线几乎从不离开白芷;他甚至不动声色地“劝退”了好几位借着家族交往名义、试图让自家儿子与白芷“交朋友”的夫人。
付闻樱将儿子的偏执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她找孟宴臣深谈过几次,试图让他明白过度保护反而可能阻碍白芷的成长,但孟宴臣的态度异常坚决。
“妈,您不明白。”孟宴臣的眼神深沉如夜,带着一丝付闻樱无法完全理解的、源自前世的疲惫与恐惧,“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和危险。小芷她……太特别,也太纯粹。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付闻樱看着儿子眼中那份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重和执拗,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她承认孟宴臣说得有道理,白芷的特殊性确实需要格外小心,但孟宴臣的状态……似乎已经超出了常理。
然而,孟宴臣筑起的铜墙铁壁,终究无法完全隔绝所有外界接触。
一场由国坤集团赞助的大型慈善晚宴,孟家全员出席。这种场合,白芷作为孟家备受宠爱的小女儿,无法缺席。
付闻樱亲自为白芷挑选了一条白色的及膝纱裙,裙摆缀着细碎的水晶,灯光下宛如星河流动。她柔软的黑发被精心编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纤秀的脖颈。未施粉黛,却已容光慑人,像坠入凡间的小精灵,纯粹得不染尘埃,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当她牵着付闻樱的手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原本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的大厅竟出现了刹那的寂静。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惊艳、赞叹、探究……各种情绪在空气中无声交织。
孟宴臣站在不远处,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冷峻。他几乎在白芷出现的瞬间就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在他的神经上。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将白芷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付闻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宴臣,放松点。这是公共场合。”
孟宴臣下颌线紧绷,勉强压下立刻带白芷离开的冲动。他走到白芷另一边,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目光如扫描仪般冷冷地巡视着周围。
整个晚宴,白芷几乎一直待在付闻樱和孟宴臣中间。她安静地吃着特制的小点心,偶尔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观察着衣香鬓影的人群,像是在分析什么有趣的社会学样本。她的安静和美丽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气场,让人既想靠近,又不敢轻易唐突。
然而,总有不识趣的人。
一位与国坤有重要合作的李董,带着他刚从海外留学归来的小儿子李哲走了过来。李哲二十出头,年轻气盛,家境优渥,自诩风流,见到白芷的第一眼就被那种罕见的、混合着纯真与疏离的美貌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忽略了孟怀瑾和付闻樱,更是完全没把旁边那个脸色冰凉的“哥哥”放在眼里。
“孟董,付夫人,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小公主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李董笑着寒暄。
李哲则直接弯下腰,试图与白芷平视,脸上挂着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语气轻浮:“小妹妹,你好啊?我叫李哲。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好像动画片里的小精灵。”他说着,甚至伸出手,想去碰白芷裙摆上闪烁的水晶。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纱裙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却并不响亮的声音响起。
孟宴臣的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扣住了李哲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李哲瞬间疼得变了脸色,倒抽一口冷气。
整个小范围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孟宴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冻土,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残忍的戾气。他薄唇微启,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砸在李哲脸上:
“拿开你的脏手。”
那瞬间释放出的压迫感和危险气息,让见多识广的李董都心头一凛。周围的几位宾客也察觉到了这边的低气压,纷纷侧目。
李哲又惊又痛又羞恼,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涨红了脸:“你…你干什么?!我只是想打个招呼……”
“打招呼需要动手动脚?”孟宴臣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眼神像刀一样刮过李哲的脸,“离她远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这只手暂时失去功能。”
他的话绝非恐吓,那眼神里的疯狂和决绝让人毫不怀疑他会立刻付诸行动。
“宴臣!”付闻樱低声喝止,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担忧而非责备。孟怀瑾也上前一步,面色沉凝地看向李董:“李董,令公子似乎有些失礼了。”
李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赔笑打圆场:“误会!绝对是误会!孟董,付夫人,宴臣,小孩子不懂事,见令千金实在可爱,没把握好分寸,抱歉抱歉!”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拽回儿子的手,狠狠瞪了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李哲捂着手腕,又惊又惧地看着孟宴臣那副仿佛要杀人的样子,彻底蔫了,灰溜溜地被父亲拉走。
小插曲很快过去,周围的人默契地移开视线,气氛重新恢复融洽,但许多人再看孟宴臣时,眼神里都多了一丝忌惮。而看他护着那个漂亮得过分的小女孩时,又多了几分了然和意味深长。
孟宴臣缓缓松开紧握的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翻涌的暴戾,低头看向白芷。
白芷正仰头看着他,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尚未完全恢复平静的、有些狰狞的面孔。她没有害怕,反而微微歪着头,像是在进行数据分析。
“哥哥,”她小声说,软糯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浇熄了他心头最后的火星,“你的肾上腺素和去甲肾上腺素水平刚才急剧升高,达到了应激反应的峰值。需要我帮你进行呼吸调节吗?”
孟宴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疯狂已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他蹲下身,仔细整理了一下白芷并没有被碰到的裙摆,声音沙哑:“我没事。吓到你了吗?”
白芷摇摇头:“没有。根据行为分析,你的反应属于过度防御,但基于对方先前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存在轻佻意图,你的干预有效阻止了潜在骚扰,成功率98%。”
她用最冷静客观的语言,肯定了他的失控行为。
孟宴臣苦笑一下,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却因为她的理解而渗入一丝暖意。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抱得很紧。
“哥哥……”白芷安静地待在他怀里,小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负面情绪积累对身体有害。建议进行唾液交换仪式,我的分析表明,这能有效平复你的情绪波动。”
孟宴臣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更紧地抱住了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快速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从他唯一的圣泉中汲取力量。
“好。”他低声应道,声音沉闷。
晚宴后半程,孟宴臣几乎寸步不离白芷。他的气场依旧冷冽,生人勿近,但只要有白芷在身边,他就能维持住那岌岌可危的平静。
回去的车上,白芷因为疲惫而靠在孟宴臣身上睡着了。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淌过她恬静的睡颜,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柔和的阴影。美得像个易碎的梦。
孟宴臣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他的目光久久流连在她脸上,专注而贪婪,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付闻樱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那双深不见底、充满了复杂情感的眼睛,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那绝不仅仅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那里面翻滚着的,是近乎毁灭性的占有欲,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是愿意为之堕入地狱的偏执……
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孟宴臣对白芷的感情,早已脱离了常态,变成了一种无人能介入的、紧密而危险的共生。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心底的忧虑,像夜色一样,沉沉地蔓延开来。
孟宴臣低头,轻轻吻了吻白芷光洁的额头。
他的世界早已倾斜,所有的重心和意义,都系于怀中这个安睡的女孩身上。
他是她的堡垒,她的囚笼,也是她最虔诚的信徒。
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