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的手机还在充电，罗坤明已经冲出了茶馆后门。阿杰在巷口等他，手里攥着对讲机，声音压得极低：“三点方向失联，中继站炸了。”
罗坤明脚步没停，只回了一句：“通知西塘和同里的人撤到安全点，别硬拼。”
他边走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江晚晚最后发来的那条消息——“他们已经开始监视我了”。
时间显示两小时前。
她没再回复任何信息。
巷子窄，雨刚停，地面湿滑。两人快步穿过几条岔路，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重物砸碎。阿杰抬头看了眼天色：“是爆震弹，他们动手了。”
罗坤明眼神一沉：“不是来谈判的。”
他们赶到第一个联络点时，屋里的设备全毁了。电线裸露，墙角焦黑，桌上散落着烧了一半的纸片。阿杰蹲下翻了翻，捡起半张残图：“这是咱们的情报网分布图……他们知道的比想象中多。”
“有人泄密。”罗坤明语气平静，“但现在不是查内鬼的时候。”
话音刚落，对讲机突然响起杂音，接着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桥头……有埋伏！两个兄弟倒下了！”
阿杰立刻抓起耳机：“哪个桥？”
“青石桥南侧，他们穿着黑色作战服，戴面罩，动作很专业。”
罗坤明转身就走：“去桥头。”
阿杰追上去：“太危险，先调人支援！”
“等支援过来，据点早就没了。”
青石桥横跨水道，夜里没人走动。桥面湿漉漉的，映着零星路灯。他们绕到北岸时，看到三个黑影正从桥下撤离，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个箱子。罗坤明一眼认出那是通讯记录仪。
“拦住他们。”
他抽出藏在袖中的短棍，几步跃上桥栏，直接跳到对方背后。那人反应极快，转身就是一拳，却被罗坤明侧身避开，顺势扣住手腕一拧，对方闷哼一声跪地。阿杰也冲上来缠住另两人。
混乱中，箱子摔在地上，盖子弹开，掉出一台还在运行的记录仪。罗坤明迅速捡起，塞进怀里。剩下两人见势不妙，扔下同伴往河边跑，跳上一艘早就准备好的快艇，引擎轰鸣，瞬间消失在夜雾里。
“跑了两个。”阿杰喘着气，“但咱们拿回了东西。”
罗坤明没说话，盯着河面看了一会儿，回头问：“受伤的兄弟送医了吗？”
“已经安排了。”
“好。把剩下的据点全部转入备用线路，今晚不能再出事。”
他们回到临时指挥点，是一间废弃的码头仓库。七叔已经在等了，披着深色长褂，手里拄着拐杖。见到罗坤明进来，他点点头：“听说你把人截住了？”
“抓了一个，跑了两个。”
“审了吗？”
“还没来得及。但这帮人不是普通的打手，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就是要打乱咱们在江南的布局。”
七叔眯起眼：“江家终于动手了？”
“不只是江家。”罗坤明掏出记录仪，“幕后是澳岛那边的人。江叔父雇他们除掉我和江晚晚。”
七叔冷笑：“想用江湖手段解决金融恩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正说着，阿杰冲进来：“码头那边又打起来了！对方增援到了，至少六个人，正在强攻我们守的第二个中转站！”
罗坤明立刻起身：“走。”
七叔也站起来：“我带人一起去。”
废弃码头上，火光忽明忽暗。几个伙计正死守一间铁皮房，外面七八个黑衣人轮番进攻。阿杰带人从侧翼包抄，罗坤明直扑主攻者。那人身材高大，拳风狠辣，两人交手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罗坤明忽然变招，一脚踢开对方武器，趁其重心不稳，一记肘击砸向太阳穴。对方踉跄后退，被阿杰从背后锁住。其余人见首领被制，开始后撤。
七叔这时带人封锁出口，冷声道：“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走了。”
被抓的几人被押到空地，罗坤明亲自搜身。在他翻一个俘虏口袋时，发现一部手机正在自动发送信号，频率固定，每三十秒一次。
他眉头一皱：“这不是求救信号。”
阿杰凑近看：“像是定位追踪。”
“对。他们在拖住我们。”罗坤明猛地抬头，“他们根本不想赢，只是要把我们钉在这儿。”
七叔听懂了：“你是说，真正的杀招不在江南？”
罗坤明已经掏出手机，拨通江晚晚号码。
嘟声一遍遍响起，无人接听。
他又打给苏念，电话刚接通一秒，就断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他转身就往外走。
阿杰喊住他：“你要去哪儿？”
“去沪上。”
“现在？可这边还没处理完！”
“再拖下去，晚晚就危险了。”
七叔开口：“我留下善后，你去救人。这儿交给我。”
罗坤明点头：“对外就说咱们大获全胜，把俘虏关起来，放风说掌握了全部证据。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江南纠缠。”
阿杰咬牙：“那你路上小心。”
“帮我查最近的航班，最快起飞的那个。”
他走出码头，雨又开始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司机已经等在车旁。罗坤明拉开车门，坐进后排，手机不断刷新航班信息。
阿杰追上来递上背包：“里面有干衣服和应急装备。”
“谢了。”
车子启动，驶向机场方向。导航显示：距浦东国际机场128公里。
罗坤明靠在座椅上，闭眼片刻，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袖口——那里藏着一枚旧棋子，是他五年前离开投行那天，从办公室窗台捡的。
他曾以为自己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但现在，他必须回去。
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江晚晚的位置信号已中断超过两小时。
他睁开眼，声音很低：“你们想调虎离山？”
“可惜，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她一个人留在战场。”
车子加速冲进夜色，雨刮器左右摆动，前方路灯连成一条模糊的光带。
罗坤明打开背包，取出一件深灰色风衣换上。
拉链拉到最顶，露出半截绷紧的下颌线。
他最后一次点开通讯软件，输入一句话未发送：
“我在路上。”
司机问他：“要叫醒吗？”
“不用。”
窗外雨势渐大，车内只剩键盘敲击声。他在用备用账号登录私人服务器，调取江晚晚公司大楼的外围监控权限。
十分钟后，画面加载成功。
大堂空荡，电梯正常运行，保安按时巡逻。
一切看似平静。
但他注意到地下车库入口的摄像头，在过去一小时内出现三次短暂黑屏。
他立刻截图标记时间点，转发给苏念的备用邮箱。
然后拨通物业值班电话，响了五声才有人接。
“我是江晚晚的朋友。”他说，“她今晚加班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没看到她登记进入。”
罗坤明挂了电话。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监控画面定格在那个黑屏瞬间。
下一帧恢复时，一辆没有牌照的商务车正缓缓驶入b2层。
他抬手拍了下前座：“改道。”
“不去机场了？”
“先去她公司。”
车子猛地调头，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