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处的寒气仿佛能穿透骨髓,李嵩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往日里儒雅的面容此刻布满了狼狈。铁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他怨毒的侧脸,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一枚不起眼的铜哨,那是他与宫外余孽约定的信物。
“大人,王振那老狗招了!”狱卒粗鲁的喝声打破死寂,李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狠厉取代。他知道,王振素来贪生怕死,经不起酷刑,此刻招供,自己定然也难逃干系。
果然,片刻后,沈辞带着赵武走进牢房,玄色锦袍上沾着晨起的霜露,神情冷冽如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嵩,指尖把玩着一枚从王振处搜出的玉佩,那玉佩的纹路与李嵩腰间常佩的极为相似。
“李大人,王振已经把你供出来了。”沈辞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太后谋反,你不仅提供粮草钱财,还暗中联络地方官员,意图里应外合,这些事,你还要狡辩吗?”
李嵩强作镇定,跪在地上叩首:“沈大人,这都是王振污蔑!下官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反心,还请大人明察!”
沈辞轻笑一声,将玉佩扔在李嵩面前:“这枚玉佩,是你送给王振的吧?上面刻着的‘嵩’字,总做不了假。还有,你上个月派去京郊给孙彪送信的亲信,已经被我们抓获,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李嵩看着地上的玉佩,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他没想到,沈辞竟然查得如此之细,连他私下联络孙彪的事都知道了。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签字画押吧。”沈辞示意狱卒递上供词和笔墨,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嵩看着供词上密密麻麻的罪状,双手颤抖着不敢落笔。他知道,一旦签字,等待他的便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怎么?不肯签?”沈辞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腹黑的嘲讽,“李大人,你若是乖乖签字,我可以向陛下求情,饶你家人一命。若是执意顽抗,不仅你要死,你的父母妻儿,甚至远房亲戚,都要跟着你陪葬。”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炸在李嵩耳边,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沈辞,你好狠的心!”
“狠?”沈辞直起身,眼神冰冷,“比起你们这些勾结太后、祸乱朝纲的奸佞,我这算不得什么。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想清楚了,就签字。”
说完,沈辞转身走出牢房,留下李嵩在原地挣扎。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狱卒再次走进牢房,李嵩看着冰冷的笔墨,最终还是绝望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知道,在沈辞的手段面前,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沈辞拿到供词后,并没有立刻上报皇帝,而是将供词锁进了书房的暗格。他知道,李嵩背后还有不少隐藏的势力,若是现在就处置了李嵩,那些势力必然会狗急跳墙,不如先留着他,作为引出其他余孽的诱饵。
回到军机处,沈辞刚坐下,就有侍卫来报,说京郊总兵官孙彪已经被押解回京,此刻正在午门外等候发落。沈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孙彪手握兵权,若是能从他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对铲除太后余孽将大有裨益。
“把他带到城西的据点,我亲自审问。”沈辞沉声道。他特意避开天牢,就是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也方便他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孙彪被带到据点时,身上的铠甲已经被卸下,换上了囚服,脸上满是桀骜不驯。见到沈辞,他不仅没有下跪,反而冷笑一声:“沈辞,你别得意,我孙彪纵横沙场多年,岂会怕你?想要我招供,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沈辞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孙将军,我知道你是条汉子,但是,在我这里,再硬的骨头,我也能让它变软。”
说着,沈辞对身边的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立刻会意,将孙彪绑在了刑架上,拿起一根烧红的烙铁,在他面前晃了晃。
孙彪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依旧嘴硬:“沈辞,你有种就杀了我,想让我背叛太后娘娘,绝无可能!”
“太后?”沈辞冷笑一声,“她现在自身难保,被困在冷宫里,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能护着你吗?孙将军,你也是个聪明人,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毁了自己的前程,连累自己的家人?”
孙彪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显然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沈辞眼中的耐心渐渐消失,对守卫道:“动手。”
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孙彪的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孙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说不说?”沈辞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残忍的一幕与他无关。
孙彪咬紧牙关,依旧不肯开口。沈辞冷笑一声,示意守卫继续。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各种酷刑轮番上阵,孙彪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整个人奄奄一息,但他依旧没有松口。
沈辞看着奄奄一息的孙彪,知道再用酷刑下去,他很可能会直接死去,那样一来,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示意守卫停下,走到孙彪面前,语气淡漠:“孙将军,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的父母年迈,你的妻子年轻,还有你那刚满五岁的儿子,若是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孙彪的身体猛地一颤,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家人,沈辞的话,无疑击中了他的软肋。
“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如实招供,说出所有与太后勾结的人,我不仅可以饶你家人一命,还可以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沈辞趁热打铁,语气里带着几分诱惑,“反之,若是你执意顽抗,你的家人将会受到你牵连,下场会比你凄惨百倍。”
孙彪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知道,沈辞说得出做得到。在家人和太后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家人。
“我……我说……”孙彪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太后在地方上还有不少亲信,其中最主要的是……是青州知府张谦、荆州太守李达,他们都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一直暗中为太后输送兵力和粮草。另外,太后还在江湖上培养了一支秘密杀手组织,名为‘影阁’,专门负责暗杀那些反对她的官员。”
“影阁?”沈辞心中一动,他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看来太后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他继续追问道:“影阁的阁主是谁?他们的据点在哪里?”
“我不知道……”孙彪摇着头,声音微弱,“我只知道影阁的存在,至于阁主是谁,据点在哪里,只有太后和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不过,影阁的人都戴着黑色的面具,行动诡秘,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沈辞微微皱眉,看来想要铲除影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孙彪都一一作了回答。确认孙彪没有隐瞒后,沈辞对守卫道:“把他带下去,好好看管,别让他死了。”
“是!”守卫应下,将孙彪从刑架上解下来,拖了下去。
沈辞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色,心中快速盘算着。青州知府张谦、荆州太守李达,还有神秘的影阁,这些都是必须尽快解决的隐患。尤其是影阁,他们擅长暗杀,若是不尽快铲除,自己和苏清鸢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
就在这时,赵武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大人,不好了!李嵩在牢房里自杀了!”
沈辞脸色一变,快步走到赵武面前:“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加强守卫,别让他有机会自杀吗?”
“我们也不知道,”赵武一脸懊恼,“我们一直守在牢房外面,刚才进去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用藏在身上的发簪自杀了,发簪是他夫人探监时偷偷给他的。”
沈辞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嵩的夫人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简直是找死!他对赵武道:“立刻去把李嵩的家人全部抓起来,严加审问,我怀疑他们与太后余孽还有勾结。另外,彻查所有探监的人,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扣押。”
“是!”赵武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沈辞回到书桌前,拿起孙彪的供词,仔细看了一遍。青州、荆州……这两个地方距离京城都比较远,想要处置张谦和李达,必须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他思索片刻,拿起笔墨,写下一封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青州和荆州的巡抚处,让他们暗中调查张谦和李达的动向,收集他们与太后勾结的证据,等待他的进一步指示。
处理完这些事,沈辞才感觉疲惫涌上心头。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走出军机处,打算回行会休息一下。刚走出皇宫,就看到苏清鸢的贴身丫鬟小桃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慌张。
“大人,不好了!夫人出事了!”小桃气喘吁吁地说道。
沈辞的心猛地一沉,抓住小桃的手臂,声音急促:“清鸢怎么了?快说!”
“刚才行会里来了一群陌生人,说是要找夫人定制绣品,夫人见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就接见了他们。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刺客,动手刺杀夫人!幸好赵武大人留下的护卫拼死抵抗,才把刺客打跑了,但夫人还是受了点轻伤,现在正在房里休息。”小桃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沈辞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滔天的怒火。那些刺客,定然是影阁的人!他们竟然敢动苏清鸢,简直是找死!
“备马!”沈辞厉声喝道,转身翻身上马,朝着行会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愤怒,恨不得立刻将那些刺客碎尸万段。
赶到行会时,庭院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残留着血迹和打斗的痕迹。沈辞快步冲进屋内,看到苏清鸢正坐在床边,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魂未定。
“清鸢!”沈辞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苏清鸢看到沈辞,眼中的恐惧瞬间消散了不少,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手臂被划了一刀,不严重。”
沈辞掀开她手臂上的绷带,看到一道深深的伤口,心中的怒火更盛。他轻轻抚摸着她的伤口,语气里满是自责:“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怪你,”苏清鸢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没有听你的话,轻易接见了陌生人。你别自责,我真的没事。”
沈辞紧紧握住她的手,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铲除影阁,让苏清鸢再也不受任何伤害。他对身边的护卫道:“立刻去追查那些刺客的下落,不管他们逃到哪里,都要把他们抓回来!另外,加强行会的守卫,即日起,任何人想要见夫人,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否则,一律不准入内!”
“是!”护卫们躬身应下,立刻转身离去。
沈辞坐在床边,陪着苏清鸢,心中却在快速盘算着。影阁的人既然已经动手,就说明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接下来,他们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动作。他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否则,不仅他和苏清鸢会有危险,就连皇帝和新政的推行,都会受到威胁。
这时,赵武也赶了过来,躬身道:“大人,李嵩的家人已经全部被抓获,经过审问,我们发现李嵩的夫人确实与影阁有联系,那些刺客,就是她联系来的。另外,我们还在李嵩的家中搜出了不少与影阁往来的密信,上面提到了一个代号为‘墨’的人,似乎是影阁在京城的负责人。”
“墨?”沈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去调查这个‘墨’的身份,不管他是谁,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是!”赵武应下,转身离去。
沈辞看着苏清鸢苍白的面容,心中的愧疚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他知道,这场与太后余孽的斗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但他无所畏惧,为了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为了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太平,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夜幕再次降临,沈辞没有离开行会,而是留在了苏清鸢的身边,寸步不离。他坐在床边,看着苏清鸢渐渐入睡,眼中满是温柔和坚定。他知道,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苏清鸢。
然而,他并不知道,影阁的负责人“墨”,此刻正在京城的某个角落里,看着行会的方向,眼中满是阴冷的笑意。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等待着给沈辞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