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闷。
秃鹫帮的追杀令还在镇上挂着,没人敢靠近据点半步。他们的食物见了底,原力晶核也耗尽了,连最基本的修行都维持不住。
“这样耗着不是办法,”一个弟兄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收拾着简单的行囊,“巧炎帮主没消息,九荒也没了,咱们留在这就是等死。”
有人附和:“是啊,秃鹫帮的人说不定哪天就杀过来了,我还不想死,不能在这耗着。”
糖心想拦,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棚屋区,脚步匆匆,没人回头。这些人里,有的是自愿加入的,有的是受过他们救助留下的,可如今,都走了。
几天下来,原本一百多人的队伍,走的走,死的死,最后只剩下二十多个还守在老槐树下的。都是些伤重走不了,或是跟九荒、巧炎交情最深的弟兄。
兔兔要上天看着空荡荡的棚屋,眼圈又红了:“他们都走了……”
流氓兔靠着树,沉默地看着地面。人心散了,就像破了的阵法,再也聚不起来了。
糖心知道,“初心”这次是真的要散了。
棚屋里,只剩下的二十多人沉默地坐着,只有腚粥粥捂着肚子,时不时嚷一句:“我好饿……”
糖心听着,抬头扫过众人,声音有些发哑:“你们想走就走吧,不用跟着‘初心’耗了。”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没再看任何人。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没人动。这些人都是跟“初心”最久的,九荒、巧炎待他们不薄,此刻就算前路难测,也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
“帮主不在,我们更得守着。”有人低声说,其他人纷纷点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要跟“初心”共存亡。
房间里,糖心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疲惫,还有未干的泪痕。她拿起桌上的木梳,一点点梳顺头发,又从包袱里翻出一块素雅的布料,简单挽了个发髻,还在发间插了支不起眼的木簪。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扮自己。
看着镜中的模样,她轻声说:“九荒,要是你还活着,我一定做你的女人。”
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谁。
这几天,巧炎一直躲在黑骨林深处,没敢回老槐树。九荒和弟兄们的死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剩下的人交代,更怕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他将四尾青豹的尸体处理干净,吞噬了它残留的原力精华。体内的气息越来越稳,微子境四阶的修为彻底巩固下来,甚至隐隐有继续精进的迹象。可这变强的喜悦,被浓重的愧疚盖得严严实实。
又在林子里蹲了两天,巧炎终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不能一直躲着,九荒的仇报了,还有秃鹫帮的账没算。
接下来的几天,黑骨镇暗流涌动。镇中时常能发现秃鹫帮成员的尸体,死状凄惨,脖颈处都有一道整齐的伤口,鲜血被放干,现场却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找不到任何凶手留下的线索。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人说是黑骨林深处的神秘原兽下山复仇,也有人猜测是得罪了什么隐匿的高手。
得知消息的阴槐勃然大怒,狠狠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初心帮刚散,又冒出来个不知死活的!”他咆哮着,“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手下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忙领命四散而去。阴槐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眉头拧成了死结。
秃鹫帮在黑骨镇经营多年,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挑衅,若不尽快揪出凶手,怕是会有更多人蠢蠢欲动,自己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 。
秃鹫帮的人几乎翻遍了黑骨镇的每一个角落,盘查了所有可疑的人,甚至连镇外的乱葬岗都没放过,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
每天清晨,总会有新的尸体被发现,有时是在酒馆后巷,有时是在巡逻的路上,甚至有两个守在总坛门口的护卫,也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死法如出一辙,都是被精准地划破喉咙,原力核心被震碎,死得干净利落。
恐慌开始在秃鹫帮内部蔓延。弟兄们巡逻时都提心吊胆,没人敢单独行动,夜里更是抱着兵器睡觉,稍有动静就惊得跳起来。
阴槐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大殿里的桌椅被砸得七零八落。他看着手下递上来的伤亡名单,上面的名字一天比一天多,:“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到!”
一个管事颤声禀报:“副帮主,弟兄们都快吓破胆了……要不,咱们先收缩防线,守好总坛?”
“收缩防线?”阴槐冷笑,眼神狠厉,“这要是传出去,秃鹫帮的脸往哪搁?传令下去,谁能抓到凶手,赏原力晶核千颗,升为分舵主!”
重赏之下,倒是有几个亡命之徒主动请缨,组队在镇上搜寻。可没过半天,就有人发现他们被吊在镇口的老树上,早已没了声息,脖子上同样是那道熟悉的伤口。
这下,再没人敢应声了。整个秃鹫帮像被一张无形的网罩住,压抑的恐惧比阴槐的怒火更让人窒息。
巧炎每天夜里潜入镇中,精准地猎杀落单的秃鹫帮成员,这是他能想到的、为弟兄们复仇的第一步。
他看着刀身映出的自己,微子境四阶的气息内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危险。
“快了。”他低声自语,将长刀收回鞘中,“很快就轮到你了,阴槐。”
老槐树下,几个“初心”的弟兄凑在一起,说秃鹫帮的惨状。
“听说了吗?这几天秃鹫帮死了不少人,都是被一刀抹了脖子,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
“真的假的?”兔兔要上天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
“还有假?我亲眼瞧见的,镇口那棵老槐树上还挂着几个呢!”
玉兔捣药,声音却带着点激动:“谁呀这是?干得漂亮!”
“管他是谁,”一个弟兄攥紧拳头,“最好把阴槐那狗东西也宰了,替九荒哥报仇!”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脸上终于有了点久违的生气。虽然不知道动手的是谁,但秃鹫帮吃瘪,总归是解气的事。糖心站在一旁没说话,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这手法,这狠劲,像极了一个人。
她抬头望向黑骨镇的方向,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