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头,陈远望着南方扬起的烟尘,面色平静。老鹰快步登上城墙,低声道:“探明了,是石敬瑭的养子石重贵领军,真正的精锐只有三千,其余多是裹挟的流民。”
“石重贵...”陈远记得这个年轻人,在太原时曾有一面之缘,以勇武着称但欠缺谋略。
韩知古急匆匆赶来:“城内能战的不足两千,要不要向可汗求援?”
“不。”陈远斩钉截铁,“这一仗必须我们自己打。”
他转身对刘擎天道:“把讲武堂的学员都带上城墙,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战争。”
半个时辰后,一百名学员紧张地站在垛口后。看着远处黑压压的敌军,几个年轻的面孔开始发白。
“怕了?”陈远走到一个颤抖的契丹学员身边。
学员咬牙:“不怕!”
“说实话。”
“...有点。”
陈远拍拍他的肩:“我也怕。但记住,城墙后面是我们的田地,是我们的家人。”
他转向所有学员:“今天教你们第一课:战争的本质不是杀人,是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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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重贵的大军在城外三里扎营。正如老鹰所报,军容不整,只有中军大营秩序井然。
当夜,陈远召集众将。凌素雪铺开地图:“石重贵犯了兵家大忌——把精锐和杂兵混编。我们可以利用这点。”
耶律阮提议:“夜袭?我带契丹骑手去烧他们粮草。”
“不。”陈远指向敌军左翼的流民营,“我们去送粮。”
众人愕然。
次日黎明,云州城门突然洞开。数十辆粮车在轻骑护卫下缓缓驶向流民营方向。城头竖起白幡,上书四个大字:“领粮不杀”。
石重贵闻讯大怒,亲率精锐出营拦截。但就在他们接近粮队时,异变突生——
粮车挡板突然倒下,露出后面特制的木架,上百把改良弩箭齐射!箭矢并非直射人马,而是射向半空后爆开,洒下漫天石灰。
与此同时,流民营中突然有人高喊:“晋王已死!石重贵是假传圣旨!”
混乱如瘟疫般蔓延。被裹挟的流民开始冲击中军,石重贵不得不分兵镇压。
城头上,学员们看得目瞪口呆。老鹰解释道:“这叫攻心为上。”
陈远却摇头:“还不够。刘擎天,该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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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西门悄悄打开,刘擎天率领三百重步兵悄然出城。这些士兵披着特制的加厚铁甲,手持一人高的塔盾,正是新建的“铁山营”。
他们不攻中军,直插敌军右翼的工匠营。石重贵的部队多为轻骑,面对这些铁罐头般的重步兵束手无策。
更让晋军心惊的是,这些重步兵后方跟着几十个推着古怪装置的工匠。当晋军骑兵试图迂回包抄时,装置突然喷出浓密的黑烟,战马受惊,阵型大乱。
“是改良的烟幕装置。”王铁匠在城头自豪地介绍,“加了硫磺,能惊马。”
石重贵被迫后撤重整。但就在他后撤时,更大的打击来了——
早已埋伏在侧翼的老鹰率领的“幽云骑”突然杀出!这些轻骑兵不使用传统的弓箭,而是投掷一种会爆炸的陶罐。虽然杀伤力有限,但爆炸声和火光让晋军战马彻底失控。
“撤!快撤!”石重贵在亲卫保护下狼狈后撤。
看着溃退的敌军,城头上的学员们欢呼雀跃。陈远却面色凝重:
“现在高兴还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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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当夜斥候来报:石重贵并未远遁,而是在三十里外重新扎营,同时向蔚州求援。
更糟糕的是,契丹监军派人来质问:“为何擅自出战?”
凌素雪应对得体:“晋军来犯,防御使被动迎战,已击退敌军。”
但众人都明白,这只是开始。
军议会上,韩知古忧心忡忡:“据报石敬瑭已派大将刘知远率一万精兵增援,五日内必到。”
老鹰计算着兵力对比:“就算契丹不出兵干涉,我们也至少要对付一万三千敌军。”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陈远。
“我们还有时间。”陈远突然问王铁匠,“那个东西,试验得如何了?”
王铁匠激动地搓手:“成了!虽然射程只有百步,但威力惊人!”
陈远点头:“明夜子时,在废弃的铁矿场试验。”
试验场设在城北的废弃矿坑。当王铁匠揭开油布,露出那具青铜铸造的管状物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叫它‘惊雷’。”王铁匠填充火药和石弹,“请防御使试射。”
陈远亲手点燃引线。震耳欲聋的巨响中,石弹呼啸而出,将百步外的土墙轰开一个大洞!
学员们看得目瞪口呆。耶律阮颤声道:“这...这是天雷啊!”
陈远却注意到炮身出现的细微裂纹:“还不够。要继续改进。”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驰入试验场。凌素雪拆开密信,脸色骤变:
“契丹有变!耶律曷鲁说服可汗,要收回云州兵权!”
祸不单行。又一名斥候飞马来报:
“刘知远前锋已过马邑,距云州不足百里!”
陈远抚摸着还在发烫的炮管,突然笑了:
“来得正好。”
他转向众人:“现在,该让天下看看,云州凭什么‘永镇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