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台,我就被书桌上的轻响唤醒。起身走过去,看见那本泛黄的旧日历正摊在桌面上,日期停在我生日那天——纸页边缘被摩挲得发毛,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囡囡今天要吃长寿面,加两个荷包蛋。”
是林阿婆的字迹,软乎乎的,和笔记本里的批注如出一辙。我指尖抚过纸页,忽然发现日历夹层里藏着张便签,上面画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要多放青菜”——像极了我小时候挑食,她总在饭桌上偷偷给我夹菜的模样。
“我记得呢,今天吃长寿面。”我对着空气轻声说。口袋里的梅花扣突然轻轻发烫,厨房的橱柜门“吱呀”响了声,我走过去一看,装面粉的罐子正摆在台面上,旁边还放着颗鸡蛋,蛋壳上画着个小小的梅花。
煮面时,我特意多加了把青菜,像便签上画的那样。面条刚出锅,客厅的老座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钟摆晃动的影子落在碗沿,竟和日历上的字迹慢慢重合——就像她还坐在对面,看着我把面条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面,我翻出妈妈的旧日记本,想找找有没有更多关于林阿婆的事。翻到最后几页时,一张老照片从本子里掉出来:照片上,年轻的林阿婆抱着襁褓中的我,妈妈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本日历,日历上的日期正是我出生那天。照片背面写着:“阿林说,要把囡囡的每一天都记在日历上。”
我把照片夹回日记本,忽然注意到书桌抽屉里的台灯亮着——昨晚我明明关了灯。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放着本新的日历,第一页写着我的名字,旁边画着朵梅花,下面是行新的字迹:“今年囡囡的生日,要开开心心的。”
下午,我带着新旧两本日历去了槐树下。树干上的梅花刻痕在阳光下泛着光,我把日历放在树墩上,一页页翻看着旧日历上的批注:“囡囡今天第一次上学,要送她到路口”“囡囡今天感冒了,要煮生姜水”“囡囡今天升职了,要多做个她爱吃的红烧肉”……
每一行字都带着温度,像是林阿婆从未离开过,还在每天记着我的小事。风慢慢吹过,旧日历的纸页轻轻翻动,停在我第一次独自旅行的那天,上面写着:“囡囡带了伞,别担心。”我忽然想起那天出门时,伞柄上缠着的红线,口袋里多的暖宝宝——原来她一直都在替我操心。
夕阳西下时,我把新日历带回家,放在书桌上。夜里,我趴在桌上写日记,忽然感觉有股凉意掠过笔尖,像是有人在轻轻扶着我的手。抬头看向窗外,月光落在日历上,新的一页纸上,慢慢浮现出个小小的梅花印记——和我口袋里的梅花扣,一模一样。
我摸着梅花印记,嘴角忍不住弯了弯。我知道,林阿婆没有离开,她只是把对我的牵挂,都写进了日历的每一页里,留在了我身边的每一个平凡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