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市场上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亚瑟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另一片战场——纽卡斯尔。
澳大利亚钢铁公司的第一座高炉,经过数个月的紧张建设,终于即将竣工点火。亚瑟决定,要将这个时刻,变成一场凝聚人心的全国性庆典。他要用工业的火焰,来彻底驱散金融危机的阴霾。
他邀请了所有殖民地的总理和重要官员,邀请了所有认购了钢铁公司股份的商人,甚至连正在悉尼进行艰难谈判的牧场主联盟和剪羊毛工会的代表,都被他一并请到了纽卡斯尔。
当这些来自不同阶层、不同立场的人,第一次来到这个位于亨特河口的工业区时,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昔日那个安静的运煤港,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宽阔的碎石路,取代了泥泞的小径。一排排整齐的红砖工房,拔地而起。港口的码头上,巨大的蒸汽起重机,正在卸下从欧洲运来的重型设备。
而整个工地的中心,是一座如同钢铁巨人般,高耸入云的庞然大物——一号高炉。它的周围,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传送带,像人体的血管和神经。工人们在脚手架上忙碌着,敲击声和号子声,交织成一曲宏大的工业交响乐。
德国工程师汉斯·施密特,穿着一身被油污和煤灰弄脏的工作服,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自豪地向亚瑟汇报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只需要等待焦炭和铁矿石,达到预定的温度。”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点火仪式,定在了下午三点。亚瑟没有安排冗长的演讲和剪彩。他选择了一种更直接,也更有力的方式。
他走上了为他搭建的,一个位于高炉正前方的简易平台。他没有穿总督的礼服,而是和工人们一样,穿了一身朴素的工装。
他对台下的工人们,大声说道:
“我身后的这个大家伙,它不是属于我,不是属于女王,也不是属于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股东。它属于你们!属于每一个为它流过汗,出过力的澳大利亚工人!”
“从今天起,我们的每一根铁轨,我们的每一块钢板,都将在这里,由你们亲手锻造!你们锻造的,不是冰冷的钢铁,是这个国家的脊梁!”
“伦敦的报纸说,我们是只会剪羊毛的野蛮人。今天,就让他们看一看,我们这群野蛮人,能点燃怎样熊熊的火焰!”
说完,他从施密特手中,接过了一支长长的火把。然后,他转向人群,向那个在罢工谈判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工会领袖,汤姆·霍根,伸出了手。
“霍根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点燃这第一把火吗?”
汤姆·霍根愣住了。他看着台上的王子,又看了看台下成千上万双注视着他的,工友们的眼睛。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走上台,从亚瑟手中,接过了另一支火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代表着国家权力的王子,和一个代表着劳动阶级的工会领袖,并肩站在一起,将他们手中的火把,同时伸向了高炉的点火口。
轰的一声,一股灼热的气浪,从炉口喷涌而出。熊熊的烈火,瞬间被点燃,将半个天空,都映成了红色。第一炉铁水,开始在巨人的腹中,翻滚、熔炼。
那一刻,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他是总理,是商人,还是工人,都被这股原始而磅礴的力量,所深深震撼。
老麦克阿瑟也站在人群中。他看着那熊熊的火焰,看着台上那个与工会领袖并肩而立的年轻王子,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恐惧。他知道,他所熟悉的那个,由他们这些旧势力所掌控的澳大利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一个崭新的,属于钢铁和工人的时代,在纽卡斯尔的火焰中,宣告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