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奔关押上官文谦的牢房。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本就沸腾的怒火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牢房内的破木桌上,竟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佳肴,酒壶倾倒,残羹剩饭散发着与牢狱格格不入的香气。
而原本应该铺着肮脏稻草的囚床,此刻上面却铺着厚厚的明显价值不菲的金丝软褥!
上官文谦正裹在那锦被之中,鼻青脸肿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熟睡的安宁!
这哪里是坐牢?这分明是在享受!
“畜生!” 东方毓目眦欲裂,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焚毁。
他猛地踢开牢门,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直接扑到床上,骑在上官文谦的身上。
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砰!”
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蕴含着无尽的悲愤与杀意。
睡梦中的上官文谦被剧痛惊醒,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拼命挣扎,但暴怒下的东方毓力气大得惊人,将他死死按住。
鼻梁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牙齿混合着血沫从口中飞溅出来,他很快就被打得面目全非,连哀嚎都变得微弱。
东方毓却仿佛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依旧一拳接着一拳地猛击!
他自己的拳头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甚至露出了森白的指骨!
胸前那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这剧烈的动作和极致的愤怒而彻底崩裂,温热的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他却毫无察觉。
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疯狂而执拗的念头,打死这个禽兽不如的王八蛋。
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孩童,讨回这笔血债!
就在东方毓的拳头即将再次落下,几乎要将上官文谦彻底断送之际,端木熙从背后猛地环抱住东方毓的腰身,双臂如同铁钳,硬生生将他从那滩烂泥般的人影上抱离,迅速退到几步开外。
床上的上官文谦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
他整张脸肿胀如猪头,血肉模糊,几乎辨不出原本容貌。
鼻梁明显塌陷,嘴角撕裂,好几颗牙齿散落在旁,混合着暗红的血沫。
他瘫在被血丝染红的金丝软褥里,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抽搐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只有那偶尔翻动的眼白,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生命迹象。
面对突然被制住,暴怒中的东方毓如同被困的野兽,剧烈挣扎起来,双脚乱蹬,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死死抓住端木熙箍在他身前的手臂,指甲隔着几层衣料都几乎要掐进对方的皮肉里。
端木熙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身躯因极致愤怒而不停的颤抖,以及他胸前衣料迅速蔓延开的热意与湿濡,那是伤口崩裂流出的血。
他心中蓦地一紧,环抱的力道不由得松了几分,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处,却又不敢完全放开,只能用一种巧劲禁锢着他,不让他再冲上前。
他将东方毓的头轻轻按在自己坚实的肩上,冰凉的脸颊紧贴着他滚烫的额头。
另一只手则一下一下,极其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脑,顺着绷紧的脊线,缓缓滑到颈后,带着安抚的韵律。
“冷静,冷静……” 端木熙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与他周身冰冷的温度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能穿透狂躁的温柔,耐心地试图抚平东方毓失控的情绪。
东方毓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呼吸急促得如同溺水之人。
胸口因激烈的情绪和动作而大幅度起伏,牵扯着伤处,带来阵阵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
感受到他的颤抖稍缓,端木熙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他在自己怀里转了个方向,变成面对面的姿势。
然后坚定地将他重新拥入怀中,这是一个更完整、更具庇护意味的拥抱。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低声重复着。
手掌撩起东方毓被汗水和泪水浸湿的额发,探到他的后颈,用带着薄茧的指腹,以一种极尽耐心的节奏,来回轻轻摩挲着他敏感的耳垂和颈侧皮肤。
东方毓的肩膀依旧抑制不住地轻轻耸动着,他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强忍着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悲愤与无力感。
“想哭,就哭出来吧。” 端木熙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带着不容置疑的包容,“我在这里。”
这句话仿佛击碎了最后一道堤坝。
东方毓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他再也无法强撑,将头深深地埋进端木熙微凉却令人安心的颈窝里。
先是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随即变成了再也无法控制的放声痛哭!
那哭声里,充满了对无辜生命逝去的悲痛,对人性之恶的愤怒,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东方毓不知哭了多久,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积郁都化作泪水流尽。
端木熙胸前的衣襟被浸湿了一大片,冰凉地贴着他的皮肤,他却毫不在意。
只是稳稳地抱着他,如同磐石般支撑着他崩溃的世界。
他哭了多久,端木熙就耐心地安抚了多久,手掌始终轻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
一夜未眠,加上精神的高度紧绷和情绪的剧烈宣泄,卸去了那口支撑着他的恶气后,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
在端木熙那带着催眠般有规律而轻柔的抚摸下,东方毓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慢慢滑落。
端木熙敏锐地察觉到了,随着他身体软绵的滑落,自己也顺势缓缓蹲下身子。
他屈起一条腿,让东方毓能舒服地侧坐在自己坚实的大腿上,依旧将他紧密地圈在怀里。
然后,他抬起手,手掌轻轻捂住了东方毓的双耳,隔绝了牢房里污浊的空气和微弱的呻吟。
声音不急不躁,清晰地对外面候命的侍卫吩咐道:“去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是,王爷。”侍卫领命,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