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从大栎林神社获取的新线索,宇智波鼬重返桧皮镇。夕阳已将小镇染成温暖的橘黄色,炊烟袅袅升起,白日里的惊恐似乎暂时被日常生活的节奏所安抚。
然而,那份不安依旧潜藏在镇民的眼神交汇和低语之中。
他没有直接去找君莎或任何官方人员,他们的调查方向固定。他需要的是历史,是口耳相传的、可能早已变形的故事。
他走向小镇中心那棵最大的呆呆兽图腾柱下,那里常有三五老人在此闲坐。
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岁月沟壑的老人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目光悠远地望着图腾柱。鼬悄无声息地走近,如同一个好奇的旅人,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并未立刻开口。
沉默了片刻,是老爷爷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叙述古老故事的韵律:“外乡人,也在看呆呆兽大人啊…别看它总是慢吞吞、傻乎乎的样子,它可是我们桧皮镇的守护神呐。”
鼬顺着他的话,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守护神?我听说过它能为小镇带来雨水和安宁。”
“何止啊!”老人似乎来了谈兴,烟斗在空中划拉着。
“老辈子传下来的话啦!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土地也遭过大难哩!森林枯萎,河水干涸,日子都快过不下去喽。然后啊,就是呆呆兽大人!”
“呆呆兽大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可不是困了哟——然后就引来了天上的甘霖,救活了树林,填满了河床!从那以后,咱们桧皮镇就风调雨顺,日子也安稳下来喽。所以你看,家家户户都供着它,感激它哩!”
周围其他几位老人也纷纷点头附和,讲述着完全一致的传说,语气中充满了对呆呆兽的虔诚和感激,仿佛这是小镇唯一、也是最根本的神话。
高度一致且单一的叙事,牢固而排他的信仰。 鼬在心中默记。这传说被重复了太多次,以至于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不容置疑的、解释一切自然恩惠的标准答案。
他话锋微微一转,看似随意地提及:“原来如此。呆呆兽的恩泽真是伟大。我来的路上,看到镇外有片很古老的森林,叫大栎林?那里的气息似乎格外深沉,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
提到大栎林,几位老人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抽旱烟的老人摇了摇头,嘬了口烟嘴:“大栎林?那就是片老林子嘛,木头长得好些,年头久了些。传说?”
“没啥特别的传说喽。咱们桧皮镇啊,自古以来就是呆呆兽大人保佑的,别的传说…没听老辈人提起过。”
“是啊,”旁边一位编着篮子的妇人附和道,“老一辈讲古,翻来覆去就是呆呆兽大人降雨的故事。那林子就是林子,除了树多点、安静点,能有啥名堂?”
村民们对大栎林一片空白。并非回避,而是真正的无知。 鼬敏锐地判断。
他们对大栎林的态度并非敬畏或忌讳,而是一种纯粹的陌生和漠然。他们的认知范畴完全被“呆呆兽”的传说所填充,对于森林本身可能蕴含的、更深层的历史与秘密,集体记忆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这样啊。”鼬的语气依旧平淡,“我看森林里似乎有些古老的痕迹,还以为会有些故事。”
老人们再次互相看了看,最终都只是摇摇头。那抽烟的老人笑了笑:“外乡人就是心思细。咱们这儿啊,故事简单,有呆呆兽大人,就够啦!”
这时,那位编篮子的妇人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要说对老林子最了解的,那肯定还得是钢铁老头他们家。他们世代跟树林打交道,钻得深,说不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树木学问…不过那老头子脾气倔,从来不多跟我们说这些。这次遭了灾,真是…”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这条信息至关重要。钢铁家族不仅是工匠,他们很可能独自守护着一个被全镇遗忘的、关于森林本身的古老秘密。他是那个唯一知晓“另一个传说”的人。
他谢过几位老人,起身离开。走在黄昏的街道上,他的思维飞速运转。
拼图正在以另一种方式清晰起来…
桧皮镇集体的历史记忆被高度简化并统一了。真正的、可能与森林本源相关的古老信仰和存在已被完全遗忘,其痕迹只留存在极少数特定传承者和某些物理遗迹之中。
钢铁先生,他的家族是这片土地上古老知识的最后守护者。他们传承的不仅仅是制球工艺,更包括那个被全镇遗忘的、关于森林真实面貌的秘密。
他对此守口如瓶,或许是因为深知其重要性,或许是因为无人可诉,也或许是因为说出真相会打破小镇赖以生存的平静假象。
那伙神秘的袭击者,他们的知识层面远高于普通镇民。
他们知晓那个被掩盖的真相。他们抢夺秘传笔记,目标绝非制造普通精灵球,而极有可能与那个被遗忘的、真正的“森林守护者”或其力量直接相关!那本笔记,很可能就是通往那个被隐藏真相的关键钥匙!
一切似乎都联系起来了。桧皮镇在呆呆兽传说的温暖光晕下,沉睡着一个被彻底遗忘的古老秘密。钢铁先生是孤独的守秘人,而袭击者,则是来自外部的、意图夺取这秘密的窥视者。
鼬停下脚步,目光再次投向钢铁先生工坊的方向。那位沉默的老匠人,此刻承受的不仅是财产损失,更是毕生守护的秘密可能被夺走、乃至被滥用的巨大压力与孤独。
而他,意外地触及了这被深埋的真相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