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渣在指尖发烫，李狗蛋的脚底像踩进了一团湿水泥。他没睁眼，但知道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空气里有股味儿，像是铁皮屋顶晒了一整天后蒸出来的锈气，混着点烧焦的电线。
耳边炸开一声嚎：“我的定律啊——！”
声音又尖又颤，带着哭腔，活像谁把猫按在算盘上踩了一脚。李狗蛋皱眉，抬手摸了摸腰间的辣条袋。袋子一碰就震，系统自动回档三次，确认这地方真实存在。
他睁开眼。
头顶一棵树倒挂着长，根须朝天，枝条往下垂。树上结的不是果子，是一颗颗泛着微光的“苹果”，正一个接一个往上飘，慢悠悠地飞向看不见的天花板。
地面软得离谱，他刚挪一步，鞋底就陷进去三寸。还没拔出来，重力忽然往左偏，整个人差点摔进一块正在冒泡的地板里。
“这地方连站都站不稳，还讲什么科学。”
他稳住身子，循着哭声看去。树根旁跪着个老头，穿着件发黄的旧长袍，头发乱得像鸡窝，怀里死死抱着一本焦黑的笔记本，边哭边拿头撞树根。
李狗蛋走近两步，看清他头顶飘着一行半透明字：**艾萨克·牛顿·法则执掌者·权限冻结**
他咧嘴：“哟，老外也修仙？”
老头猛地抬头，眼睛通红，鼻涕挂在下巴上：“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万有引力没了！F=ma写出来没人信！实验重复不了！这不是科学，是玄学！”
他哆嗦着手指指向空中一颗正往上飘的“苹果”：“你看那颗！昨天它还砸我脑袋，今天它想砸宇宙！”
话音未落，那颗“苹果”突然“砰”地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公式碎片，四散飞溅。一片擦过李狗蛋脸颊，皮肤上立刻浮出一道短暂的符号，像是谁拿烧红的针在他脸上写了个积分式。
他没躲，反而伸手接住另一片飘近的残片。东西一碰手就融化，脑子里直接塞进来一段推导过程——牛顿第二定律在七维空间里的失效模型。
他眨了眨眼：“哦，懂了。”
不是坏了。
是升级了，没人会用。
他顺手摘下一颗刚离枝的“苹果”，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味道像舔了块生锈的电池板，混着隔夜铁锅汤。难吃归难吃，可嚼着嚼着，舌尖突然泛起一丝清明，仿佛脑子里有根卡住的齿轮，“咔”地转了一下。
“嗯。”他吐掉渣子，“带劲，有点像我上次吃创世味辣条。”
老头还在抽抽搭搭：“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把这套体系建起来吗？三百多年！从苹果落地开始，到微积分，到运动定律……现在全乱了！重力方向随机，惯性可以反转，自由落体先加速再减速最后倒着飞！这不是世界，这是疯人院！”
李狗蛋拍拍裤子站起来：“老哥，你定的规矩被人改了补丁。”
“补丁？什么补丁？”
“就是更新包。”他指了指天上乱飘的苹果，“你那套系统太老了，现在新版本不兼容，人家直接绕开你另立门户。”
老头瞪着他：“你说什么胡话！物理定律是客观存在的！不是什么……什么软件！”
“客观？”李狗蛋笑了，“你现在头顶的树是倒着长的，脚下的地能吞人，苹果会自己爆炸。你还跟我说客观？”
老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李狗蛋弯腰，把刚才咬剩的苹果核吐在地上。渣子一落地，竟自动排列成一个简化的自由落体公式：**h = ?gt2**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
几秒后，七八道粗大的金色公式从地下升起，围成一圈高墙，把他和老头圈在中间。空气嗡鸣，像是高压电在放电。
老头惊叫：“别乱动！这是‘经典力学迷阵’！走错一步就会被扔进相对论黑洞！里面时间倒流、空间折叠，进去就出不来！”
李狗蛋盯着那些公式看了两秒，摇头：“你这题出得不行。”
“什么？”
“缺条件。”他指着其中一道：“你这儿写F=ma，可没给参考系。在这地方，a的方向都不固定，m还能不能当常量都得打问号。你拿二维思维解三维题，不崩才怪。”
老头愣住。
李狗蛋抬脚，冲他摆摆手：“别哭了。你这套系统废了，得重装。”
他往前迈了一步。
脚下地面瞬间重组，金色公式墙轰然扩张，向上无限延伸，左右横向延展，形成一座立体迷宫。每条通道两侧都是流动的方程，地面不断生成新的路径，有的写着动能定理，有的写着动量守恒，还有的干脆是整页微分方程。
迷宫深处，隐约传来钟摆声，一下，一下，像是某种计时机制在运转。
牛顿瘫坐在原地，双手抱头，嘴里还在念叨：“为什么不动了……为什么公式不成立了……”
李狗蛋回头看了他一眼：“等我出来，教你写新课本。”
说完，他抬脚走进迷宫。
第一道岔路口出现在十步之外。左边通道写着：**若v→c，则m→∞**
右边通道写着：**若t＜0，则因果倒置**
他没犹豫，抬脚往左边走。
刚踏进去，地面突然倾斜，整个人顺着斜坡滑下去。通道墙壁上的公式开始快速滚动，像瀑布刷屏。耳边响起机械音，语速极快：
“检测到非授权使用者。身份未识别。启动纠错程序。”
李狗蛋摸了摸辣条袋，袋子微微发烫。
他咧嘴一笑：“老子呼吸都在创世，你还给我搞验证？”
话音刚落，前方通道突然裂开，一道漆黑裂缝横亘在前，深不见底。裂缝边缘浮着几行小字：
**此处无解，请返回**
**逻辑死循环，建议终止访问**
**本区域已废弃**
李狗蛋站在裂缝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影子没有掉进去。
反而停在裂缝边缘，像被什么东西托住了。
他抬起右脚，慢慢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