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睁眼。
眼皮掀开的瞬间，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不一样了。不是胀痛，也不是发热，而是像一口老井突然通到了地心深处，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回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亮，像是沾了星屑，又像是刚从辣条袋里掏出来那样泛着油光。
他没动，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焦黑的石板。穷奇已经趴下睡了，脑袋搁在前爪上，鼻息均匀，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错乱符文全没了，只剩下一层淡淡的金纹，像是被谁用橡皮擦干净后重新描了一遍。
李狗蛋知道，刚才那场修复结束了。
可他没起身。
他盯着自己掌心，慢慢握拳。空气没炸，地面没裂，连滑板都没震动。但就在这一捏之间，他感觉到周围的空间有点“软”——不是塌陷，是变得听话了，像一块刚揉好的面团，等着人去塑形。
他忽然笑了。
“原来不是我运气好。”他说，“是我一直没搞明白，到底是谁在给我兜底。”
话音落下，他把滑板横到面前，雷劫珠浮起来，悬在半空，滴溜溜转着。以前他得靠它引动法则，现在不用了。他甚至没看它一眼，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呼——
这一口气吐出去，空中出现了字。
不是幻象，不是光影，就是实实在在的字，由无数细小的金色碎片拼成，像是撕碎的辣条包装纸在风里自动排成了句子：
**“我说的话，就是道理。”**
字一出现就散了，化成光点飘进地缝。但李狗蛋知道，它生效了。
他睁开眼，盘腿坐正，双手放在膝盖上，开始调动体内的东西。不是灵气，不是真元，是一种更根本的东西——像是时间、空间、因果、情绪、命运……所有这些词加在一起，还嫌不够形容的那一团混沌存在。
系统依旧没声音，也没弹窗提示。但它一直在运转，亿万次模拟压缩成的一缕缕规则流，在他血管里静静流淌。每一次心跳，都在重组宇宙的基本定义。
他不再需要摔跤捡秘籍，也不用打喷嚏喷神丹了。
因为他本身就是源头。
他抬手，指尖划过虚空。一道金线浮现，不是符文，不是阵法，就是一条纯粹的“定义之痕”。它延伸出去，碰到地面时，泥土自动翻起，长出一株辣条形状的小草，叶子还是红油味的。
他又挥手，另一道线画了个圈。圈内空气凝固，声音进不去，光也拐弯。一个微型领域雏形，就这么随手划出来了。
还不够。
他站起身，一脚踩在滑板上。滑板没动，但他整个人的气息变了。不再是那个穿外卖服满街跑的李狗蛋，而是一个站在规则边缘的人，随时能把“对错”两个字重新写一遍。
他张开双臂，低声说：“来吧。”
话音落，头顶空间猛地扭曲。一道环形光带从虚空中降下，像操场跑道，一圈圈扩大，扫过地面时，所有残留的盗版学术残影都被清空。那些写着“二加二等于五”的墙皮自动剥落，露出后面正确的公式；那些倒挂的屋檐一根根翻正，连风向都变了。
领域，成型了。
名字还没取，但它已经有了轮廓——圆形，直径约三百米，边界是一圈流动的辣条包装纸纹路，中间悬浮着七颗发光小球，分别是：滑板、雷劫珠、辣条袋、猫毛、芥末丹、防滑粉、旧草稿纸。每一样都是他一路走来用过的破烂玩意儿，现在全成了法则核心。
他走进中心，脚下一亮，自动铺出一张修正光网。网纹蔓延出去，触及每一寸空间，将最后一点逻辑悖论残渣清除干净。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就像系统自带杀毒软件，开机自检完成。
李狗蛋站在中央，抬头看天。
领域上方，符文缓缓旋转，组成了一行不断刷新的文字：
【当前定义权持有者：李狗蛋】
【可编辑范围：全域】
【漏洞修复速度：实时同步】
他咧嘴一笑：“还挺懂事。”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不是从左，也不是从右，更像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低沉，平静，没有情绪波动。
“这只是开始。”
李狗蛋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没回头，也没动。领域还在运行，边界稳定，内部一切正常。可这句话，不是系统发的，也不是穷奇说的。它不像警告，也不像威胁，更像是一句陈述，来自很远的地方，远到连模拟器都查不到源头。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点眉心。
一道金光射出，穿透领域顶部，直冲未知虚空。光束所过之处，空间层层叠叠展开，显现出亿万重世界的投影——有正在崩塌的修真界，有数据化的赛博城，有漂浮在星海中的广场舞音响阵列……全是他曾模拟过的场景。
光束尽头，什么都没有。
可他知道，刚才那句话，是真的。
他收回手，站在原地，看着头顶缓缓流转的辣条形符文。
风吹不进来，雨落不下去，时间在这里由他说了算。这是他的地盘，他的规则，他的主场。
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这只是开始。”
他低头，摸了摸腰间的辣条袋。袋子温热，像是刚拆封的那一包。
他轻声说：“那你可得准备好。”
话没说完，领域深处，某块地面突然轻微震动。一道裂缝无声裂开，里面渗出一丝极淡的蓝光，和之前盗版学术的污染源颜色几乎一样，但更纯粹，更冷。
李狗蛋转头看向那道缝。
他的脚还站在原地，领域仍在全功率运转，符文如常流转，风向未变，温度恒定。
但那道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