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涟漪在逍遥居后院平静地荡开,林夜一行人迈步而出。
前一刻还是西漠戈壁的死寂与狂野,下一刻便是小院内的宁静与祥和。灵泉氤氲,仙葩吐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浓郁灵气。巨大的浮海古树舒展着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欢迎主人归来。
这极致的反差,让刚从“拆迁”现场回来的雷烈和艾莉娅都有些恍惚。
“呼——还是家里舒服!”林夜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只是出门散了趟步,而不是去随手平息了一场足以覆灭一个种族的灾厄。他走到灵泉边的老位置,那张熟悉的躺椅凭空出现,他熟练地躺了上去,发出满足的叹息。
紫电和寒星一回到熟悉的环境,也立刻放松下来。紫电收敛了周身雷光,像只大猫般趴在林夜脚边,打着哈欠。寒星则蜿蜒着身躯,悄无声息地滑入灵泉之中,汲取着其中温和的星辰之力,修复刚才战斗的些微消耗(主要是心理上的)。
雷烈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将巨斧往旁边一放,挠了挠头,憨笑道:“前辈,刚才……可真带劲!那大肉虫子(指葬神谷)看着吓人,没想到里面砸起来还挺爽!”他回味着那种有无敌屏障护体,可以肆意挥斧的感觉。
艾莉娅则文静许多,向林夜恭敬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护持。”她肩头的晓星也光芒柔和地闪烁了几下,表达感谢。若非林夜那层“保险”,他们绝无可能在那等凶地内部如此纵横捭阖,这对他们的实战经验和信心是极大的提升。
“小事。”林夜眼皮都没抬,随意地摆了摆手,“就当是给你们放放风,活动活动筋骨。不然总待在家里,骨头都要生锈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元尊中期级别的凶地只是个高级点的健身房。
就在这时,林夜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在躺椅扶手上轻轻一点。
一道微光闪过,之前那个被他从葬神谷核心处随手捞出来的、不断扭曲挣扎、散发出精纯寂灭剑意与大地怨念的黑色晶体,出现在他指尖。
这晶体一出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些许,一股若有若无的凶戾气息弥漫开来。雷烈和艾莉娅立刻警觉地看了过去,连趴在泉边的紫电都抬起了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这玩意可是那葬神谷的“精华”所在,虽然被林夜封印了大部分威能,但其本质依旧危险。
“这玩意儿……”林夜用两根手指捏着这黑色晶体,像打量一块普通的石头,“能量性质太偏门,戾气也重,直接吸收估计得闹肚子,当材料炼器又嫌它档次不够……”
他沉吟着,目光在院内扫过,最后落在了正在灵泉中惬意游动的寒星身上。
寒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冰冷的竖瞳望向林夜手中的黑色晶体,流露出一丝本能的渴望,但更多的是忌惮。它的星辰寒冰属性与这寂灭死寂之力并不完全兼容。
“属性不太搭,强行融合效果不好。”林夜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又看向紫电,紫电连忙摇了摇大脑袋,表示自己对这种阴冷的东西没兴趣。
林夜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艾莉娅肩头的晓星,以及她手中的“星河”剑上。
晓星是星辰生发之灵,与寂灭死寂本是两个极端。但物极必反,阴极阳生,这极致死寂的晶体中,或许能淬炼出一丝最本源的“终结”之意,若能以星辰生发之力巧妙引导、平衡……
“有了。”林夜嘴角微翘,似乎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点子。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一缕混沌气流缠绕,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轻轻点在那黑色晶体之上。
“嗡——!”
晶体剧烈震颤起来,表面那浓郁的黑色怨念与驳杂的寂灭剑意,在混沌气流的剥离下,如同剥洋葱般层层褪去、湮灭,发出细微却尖锐的嘶鸣。这个过程极快,转眼间,那原本拳头大小、漆黑如墨的晶体,就缩小到了鸽卵大小,颜色也变成了更为深邃、内敛的暗银色,表面光滑如镜,不再散发凶戾之气,反而透出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寂灭”道韵。
做完这一切,林夜屈指一弹。
那枚暗银色的小晶体化作一道流光,并非射向晓星,而是直接没入了艾莉娅手中的“星河”剑!
“前辈!”艾莉娅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
“星河”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之上星辉大盛,与那侵入的暗银色光芒剧烈冲突起来!星辰生发之力与极致寂灭道韵如同水火不相容,在剑体内展开了一场无形的交锋!
晓星也光芒急闪,显得有些焦急。
“别抵抗,引导它。”林夜的声音平淡地响起,“星辰亦有寂灭,宇宙终归虚无。领悟这‘终末’的一丝真意,你的‘星河’才能更完整,未来的路才能更宽。”
艾莉娅闻言,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功法,不再抗拒那暗银色的能量,而是尝试以自身星辰之力去包容、引导、理解那截然不同的道韵。她肩头的晓星也平静下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辅助她进行这危险的淬炼。
只见“星河”剑上的光芒时而星辉璀璨,时而暗银流转,两者不断交织、碰撞、又奇异地开始缓慢融合……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剑鸣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最终,“星河”剑恢复了平静,但剑身之上,除了原本的点点星辉,还多了一些极其细微、若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银色纹路,仿佛宇宙深空中那些吞噬一切的暗物质痕迹。整把剑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深沉,却又隐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终结意味。
艾莉娅睁开眼,感受着手中长剑传来的、比以前更加强大且蕴含一丝奇异道韵的力量,心中震撼无比。她再次向林夜深深一礼:“多谢前辈赐予造化!”
她知道,经过这番淬炼,她的“星河”剑品质提升了一大截,更重要的是,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层次剑道的大门。
“嗯,算是废物利用吧。”林夜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手工活”表示认可。那足以让元尊强者都头疼的凶地核心,在他手中,就这么变成了一次针对后辈兵器的小小升级素材。
处理完这“小礼物”,林夜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享受着拂面的微风和浓郁的灵气。
“好了,杂事处理完毕。雷烈,别闲着,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库存的‘冰焰酒’;艾莉娅,打理一下东边那几株快成熟的‘龙纹果’。紫电,寒星,你俩自己去玩,别拆家就行。”
他熟练地分配着任务,瞬间从抬手镇凶地的绝世高人,切换回了悠闲的宅家模式。
雷烈和艾莉娅相视一笑,应声而去。紫电打了个响鼻,甩着尾巴跑向了后院更深处,估计是去找那些它偷偷埋起来的“宝贝”了。寒星则在灵泉中惬意地翻了个身。
小院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忙碌,仿佛西漠那场惊心动魄的“游乐场”建设,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唯有艾莉娅手中那柄悄然蜕变的“星河”剑,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而林夜,已然在躺椅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睡着了。
对他来说,这又是充实而平凡的一天。至于西漠烈山部可能正在举行的、对他感恩戴德的盛大祭祀?那与他何干。还是自家小院的躺椅和灵泉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