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在家躺了三天。
吃了六顿红烧肉，睡了三十个小时，接到四十七个“要不要来当顾问\/教授\/形象大使”的电话，全部婉拒。
第四天早上，他正在阳台上浇花——老妈硬塞给他的任务，说“回归正常生活要从小事做起”——突然，天空裂开一道口子。
不是比喻。
是真裂了。
就像有人用剪刀在蓝天幕布上剪了个口子，里面是流转的星光。一个银白色的立方体从裂缝中飘出，缓缓降落在林凡家小区广场上。
邻居大爷正在打太极拳，看到这一幕，动作定格在“白鹤亮翅”，张着嘴：“这、这啥？”
立方体表面浮现一行字：
【泛宇宙文明联盟快递，收件人：华夏文明代表林凡】
落款是三个符号，看着像扭曲的莫比乌斯环。
小区瞬间炸锅。
“外星快递？！”
“林凡！是那个林凡！”
“拍照拍照！”
林凡放下洒水壶，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下楼，走到立方体前。立方体自动打开，里面没有实体物品，只有一团光。光团飘到他面前，融入他的手机。
手机自动解锁，屏幕上出现一个陌生的App，图标是旋转的银河系。
App名称：《泛宇宙文明互助平台（试用版）》
林凡点开。
欢迎界面是宇宙深空，一行汉字浮现：
【欢迎，第号新晋文明。您有3条未读消息、1个待完成任务、47个好友申请】
“还挺接地气。”林凡嘟囔着，点开消息。
第一条是官方欢迎信，大概意思是“恭喜入群，群规见附件，违反会被踢”。
第二条是新手礼包：【文明跃迁技术基础理论（阉割版）.zip】，下载需要同意“不向低维文明传播”条款。
第三条……是个投诉。
发件人文明编号：7784，自称“奥尔特云矿业公司”。
内容：
【致新来的地球文明：
贵文明在柯伊伯带试炼中，擅自融化我司登记在册的十三颗冰矿小行星（编号Kt-334至Kt-346），用于建造“手办太阳系”。该行为已构成非法开采、破坏星际财产。
经评估，损失约合0.3个标准宇宙币。
请于三个宇宙日内赔偿，否则将申请强制执行。
附：现场照片及产权证明】
照片上，正是林凡用敌舰排列成太阳系模型的那堆小行星，每颗上面都有个荧光标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凡：“……”
他截了个图，发到家族群里。
配文：“妈，我好像闯祸了。”
三秒后，老妈回复：“赔钱！赶紧赔！别给国家丢人！”
接着是老爸：“多少钱？爸这儿有私房钱……”
林凡哭笑不得，点开App的“翻译兑换”功能。
0.3宇宙币，换算成地球货币是——
三千万吨黄金。
或者，同等价值的“文明产物”。
“文明产物……”林凡想了想，点开“好友申请”列表。
四十七个申请里，果然有“奥尔特云矿业公司”的账号，头像是个挖矿机器人。
通过好友。
对方秒发消息：“【自动回复】您好，我是客服机器人小奥，老板在挖矿，请留言。”
林凡打字：“关于赔偿，能否用‘文明产物’支付？我们刚加入联盟，没有宇宙币。”
五秒后。
对方：“可以。但必须是‘稀有文明产物’。普通艺术品我们有很多了。”
林凡：“什么样的算稀有？”
对方发来一张图：一个玻璃柜里，放着断臂的维纳斯雕像、埃及法老面具、玛雅水晶头骨……都是地球各个文明的瑰宝。
配文：“这些我们都有复刻版了，要更稀有的。”
林凡沉默了。
他走到阳台，看向远方。
然后，他打开新获得的能力——【文明共鸣】。
意识沉入。
他在时间长河中寻找。
不是找帝王将相。
不是找神兵利器。
而是找……那些被历史尘埃掩埋的，普通人的造物。
终于，他找到了。
“就这个。”
他退出共鸣状态，在App里回复：
“我用‘东汉错金铁尺’支付。”
对方：“？那是什么？听起来很普通。”
林凡：“普通？你们有复刻版吗？”
对方：“……没有。但一把尺子能有多稀有？”
林凡拍照功能——不是拍实物，而是通过文明共鸣，将那段“记忆”提取出来，生成全息影像。
影像中：
一把生锈的铁尺，长23.5厘米，宽1.2厘米。尺身镶嵌金丝，组成精美的云气纹。尺面刻着十二个刻度，每个刻度旁有篆书小字：一寸、二寸……
更珍贵的是，尺子背面刻着一行铭文：
【元兴元年，广汉郡工官造，重三两】
对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发来：“……这尺子，是一个普通工匠做的？”
林凡：“对。东汉广汉郡的官营工厂，一个无名工匠制作。用来检验兵器长度的标准器。”
对方：“但做工这么精美……”
林凡：“因为那是‘标准’。在华夏文明里，‘标准’必须精确、必须庄严。这不是给皇帝用的，是给所有工匠参照的——它必须完美，因为它代表‘公平’。”
又沉默了两分钟。
对方：“……成交。这把尺子的文明价值，远超0.3宇宙币。我们愿意支付差价——您需要什么？”
林凡笑了：“你们有什么？”
对方发来一份商品目录。
林凡扫了一眼，目光停在某个条目上：
【初级行星改造装置（试用装）】
【功能：可将一颗类地行星的生态环境提升至宜居水平，作用范围：十万平方公里】
【售价：150宇宙币（可用文明产物抵扣）】
林凡算了一下。
那把东汉铁尺的估值，系统显示是——200宇宙币。
“我要这个。”林凡选中行星改造装置，“差价不用找了，就当交个朋友。”
对方：“【感动表情】您真是个大方的文明！以后来奥尔特云挖矿，给您打八折！”
交易完成。
快递立方体再次打开，这次里面飘出一个小巧的银色圆球，拳头大小。
【行星改造装置（试用装）已送达，请签收】
林凡拿起圆球，圆球表面浮现使用说明：
1.选择目标区域
2.启动
3.等待72小时
他想了想，打开手机地图。
手指划过华夏疆域，最后停在——塔克拉玛干沙漠。
“就这儿吧。”
他点击确认。
银球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西北方向。
小区广场上，邻居们全程围观，目瞪口呆。
王大妈颤巍巍地问：“凡子啊，刚才那是……”
林凡挠挠头：“哦，我网购了个东西，卖家寄错了，换货呢。”
“可、可那是外星人……”
“跨星际电商，现在很流行的。”林凡一本正经，“妈，中午吃啥？”
“啊？哦，哦，包饺子……”
林凡回家，继续浇花。
但整个华夏，不，整个地球，此刻正在经历一场震动。
西北沙漠深处。
那个银色圆球悬浮在半空，表面伸出无数纳米丝线，扎入沙地。
然后，奇迹发生了。
沙地开始变黑——不是污染，是土壤化。
水分从地下深处被提取、净化，形成小溪。
耐旱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从草，到灌木，到小树苗。
更神奇的是，空气中开始凝聚水汽，渐渐形成云层。
“下雨了。”沙漠边缘的牧民仰起头，看着生平第一次在沙漠见到的雨，喃喃自语，“真的……下雨了……”
七十二小时后。
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心，出现了一片十万平方公里的绿洲。
不是幻觉，是真实的、可持续的生态系统。
全球新闻炸了：
“华夏西北惊现‘奇迹绿洲’，科学家无法解释！”
“疑似外星科技？华夏政府回应：这是‘文明交流成果’。”
“联合国紧急会议，要求华夏共享技术……”
华夏指挥中心，王将军打来电话，语气复杂：“林先生，那个绿洲……”
“送的。”林凡说，“用一把东汉的尺子换的。”
“……什么尺子这么值钱？”
“一把告诉所有人‘一寸就是一寸，不能多也不能少’的尺子。”林凡顿了顿，“王将军，通知考古队吧，广汉郡遗址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不是文物，是‘文明产物’，可以换外星科技的。”
王将军沉默很久，最后说：“林先生，您知道您刚才那笔交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林凡看向窗外，“我们不用再跪着求技术了。”
“我们可以站着，用我们祖先留下的东西，去交换。”
“因为他们留下的，不只是物件。”
“是文明。”
挂断电话，林凡打开《泛宇宙文明互助平台》。
未读消息变成99+。
好友申请变成999+。
其中一条特别醒目：
【泛宇宙历史研究院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我们对您文明的“尺度”概念非常感兴趣，能否深入交流？我们愿意用“时间观测技术”交换】
林凡通过申请。
对方秒发：“林凡先生！请问制作那把铁尺的工匠，他当时在想什么？”
林凡想了想，回复：
“他在想，这把尺子量出来的兵器，会握在某个士兵手里。那个士兵会用这把兵器，守护身后的人。”
“所以他必须做得精确。”
“因为差一分，可能就会多死一个人。”
对方沉默良久，回复：
“……我们研究了七千个文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工匠精神’。”
“我们愿意用‘微观时间回溯技术’交换这个概念——不是技术本身，是背后的文明逻辑。”
林凡：“可以。但我们也要你们的‘文明逻辑’——关于时间，你们是怎么理解的？”
对方发来一段影像：
那是一个超级文明如何定义“时间”——不是线性流动，而是无数可能性的叠加态。
林凡看完，回复：
“我们也有个说法，叫‘历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
“也许，我们可以合写一篇论文？”
对方：“【兴奋表情】太好了！题目就叫《论时间观与文明发展路径的相关性——以华夏文明为例》怎么样？”
林凡：“可以。但第一作者要写‘华夏文明研究小组’。”
对方：“没问题！”
关闭聊天窗口，林凡伸了个懒腰。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陌生号码，但接起来，是班超的声音：
“林大人，末将和蒙恬将军在长城上……看到西北那片绿洲了。”
“怎么样？”
“很美。”班超的声音有些哽咽，“比当年西域最美的绿洲……还要美。”
“那就好。”
“林大人，”班超顿了顿，“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说。”
“能否……带末将去看看宇宙？”班超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期待，“末将当年最远只到过西域，现在想看看……星辰大海。”
林凡笑了：“当然。等我攒够钱，买艘飞船，带你们所有人去旅游。”
“谢林大人！”
挂断电话，林凡打开App的“宇宙商城”页面。
搜索：民用观光飞船（可载100人）。
价格：5000宇宙币。
他看了看“我的余额”：50宇宙币（卖尺子剩下的）。
“任重道远啊……”
他嘟囔着，打开“可交易文明产物”列表。
系统根据他的文明共鸣，自动检索出无数选项：
【唐代铜镜（背后刻有女子思念戍边丈夫的诗）——估值：80币】
【宋代活字印刷术的原始字模——估值：200币】
【明代航海图（郑和亲笔标注）——估值：500币】
【红军长征时的草鞋（有原主人记忆残留）——估值：1000币】
林凡看着最后一项，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关掉了列表。
“有些东西，”他轻声说，“不卖。”
“多少钱都不卖。”
窗外，夕阳西下。
新的绿洲在远方生长。
而星空之上，无数文明正在好奇地打量这个新来的、用一把尺子换行星改造技术的奇怪种族。
林凡拿起洒水壶，继续浇花。
老妈在厨房喊：“凡子！醋没了！去买一瓶！”
“来了来了。”
他放下壶，下楼，去小区超市。
路过广场时，那个快递立方体还在，几个孩子围着它摸来摸去。
“这东西什么时候走啊？”超市老板问。
“可能明天，可能永远不走了。”林凡拿了一瓶醋，“以后这种快递会越来越多的。”
“外星人真要来啊？”
“不是来侵略。”林凡扫码付款，“是来做生意，做学术交流，或者……来旅游。”
“旅游？”
“对啊。”林凡笑笑，“我们这儿，五千年文明，风景独好。”
他拎着醋回家。
走到楼下时，抬头看了一眼星空。
星星比往常更亮了一些。
好像有很多双眼睛，正在好奇地张望。
林凡举起醋瓶，对着星空晃了晃：
“欢迎光临。”
“记得带特产。”
然后转身上楼。
星空深处，某个观测站里。
三个观测者看着地球的实时画面，沉默了。
观测者β：“他……在用醋瓶跟我们打招呼？”
观测者γ：“而且让我们带特产？”
观测者a笑了——如果那算笑的话。
【这个文明……】
【果然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通知所有成员文明：地球开放旅游签证了】
【但注意，别带太贵的礼物】
【他们可能会用一把尺子跟你换】
【而你，会觉得自己赚大了】
消息发出去。
宇宙中，无数文明开始查资料：
“尺子？什么尺子？”
“赶紧研究华夏文明！快！”
“他们的超市卖醋吗？醋有什么文明价值？”
一场新的“文明交流”，就这样，在一瓶醋和一把尺子之间，拉开了序幕。
而林凡，正在家里，吃老妈包的饺子。
蘸醋。
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