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刘星像一头兴奋的公牛，带着一阵风就冲了过来，给了凌天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牛逼！”他用力地拍着凌天的后背，声音吼得震天响，“我兄弟就是最牛逼的！”
与他的狂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何润佳。
她快步走到跟前，眼圈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伸出手，紧张地抓着凌天的胳膊，视线在他身上焦急地来回扫视，像是在检查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我看看……你没受伤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真的没有哪里受伤？”
一股混杂着汗水和灰尘的味道从身上传来，校长办公室里那股庄重的墨香早已消散，取而代代之的是属于现实的疲惫。
面对着一个狂喜，一个担忧的挚友，凌天感觉自己身上那层无形的壳，无论是“风纪委员”的锐利，还是面对校长时的沉稳，都在这一刻悄然碎裂，融化了。
他不再是那个万众瞩目的英雄，也不再是那个被官方表彰的典型。
他只是凌天。
一个刚刚回家的，疲惫的大学生。
“我没事。”
凌天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拍了拍刘星的背，又对何润佳摇了摇头，“一点伤都没有，就是有点累。”
听到他亲口确认，何润佳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后怕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抬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我看到直播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真的！”她回想起摩托车冲过来的画面，声音都变了调，“你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听见没有！”
这句带着哭腔的责备，比任何嘉奖都更能触动凌天的心。
刘星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严肃地点头：“佳佳说得对！阿天，这次是运气好，万一那小子身上有刀呢？万一你没扔准呢？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两人写满关切的脸，凌天心中一暖。
他知道，空洞的保证无法让他们安心。
于是，他决定换一种方式。
“放心吧，以后不会了。”他先是安抚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故作轻松地说道，“而且，这次冒险，回报还是挺丰厚的。”
“什么回报？”刘星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
“首先，市里给我评了个江城好市民的荣誉称号。”
“这个我们知道了！”刘星激动地一挥手，“网上都传疯了！还有奖金对不对？五万块！我兄弟现在也是有官方认证身价的人了！”
凌天笑了笑，抛出了第二个“炸弹”。
“然后，刚刚校长找我谈话了。”
“校长？！”何润佳和刘星都愣住了。
“他决定，授予我本年度的……”凌天故意拉长了声音，享受着他们紧张期待的表情，“校长特等奖学金。”
空气安静了两秒。
“校长特等奖学金？”何润佳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可是江城艺大的最高荣誉！
刘星则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地问：“是……是我想的那个……奖金有六位数的那个？”
凌天微笑着，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二十万。”
“咳咳咳！”刘星一口气没上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惊天动地，“多……多少？二十？！我靠！”
他一把抓住凌天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表情像是见了鬼。
“阿天！你老实交代！你这是去见义勇为，还是去抢银行了？！”
看着刘星夸张的表情和何润佳那副震惊到失语的可爱模样，凌天心底最后的一丝疲惫也烟消云散。
担忧，已经彻底被巨大的惊喜和狂喜所取代。
“必须庆祝！”
刘星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地宣布。
“庆祝我们的英雄载誉而归！庆祝我们宿舍的土财主新鲜出炉！今晚我请客，学校门口那家老巷子火锅店，不醉不归！”
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半小时后。
“老巷子”火锅店里，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
红油锅底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辛辣的香气混合着牛油的味道，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空间。
三人围坐一桌，面前的玻璃杯里倒满了冰镇的啤酒。
“来！第一杯！”刘星站起身，高高举起酒杯，像个指点江山的将军，“敬我们的英雄，风纪委员凌天同志！为民除害，干得漂亮！”
“干杯！”
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响起，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冲刷掉了一整天的紧张与疲惫。
“第二杯！”何润佳也举起了杯子，她白皙的脸颊在火锅蒸腾的热气中染上了一层好看的红晕，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
“敬我们的学霸，校长奖学金获得者凌天同学！你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
“干杯！”
凌天笑着，一饮而尽。
“第三杯！”刘星的嗓门更大了，引得邻桌都看了过来，“敬我们江城艺大新鲜出炉的……二十五万身价的土财主！以后兄弟我就跟你混了！求罩！”
“哈哈哈，干杯！”
凌天笑得前仰后合，举杯与他们重重碰在一起。
滚烫的毛肚在油碟里打个滚，塞进嘴里，爽脆麻辣。
鲜嫩的肥牛涮上几秒，入口即化，满口肉香。
朋友的笑闹声，食物的香气，冰啤酒的畅快……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温暖。
什么网络上的滔天声势，什么官方的表彰，什么系统的奖励，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他看着对面，刘星正手舞足蹈地吹嘘着自己作为“后勤部长”的丰功伟绩，何润佳则被他逗得笑弯了腰，不时夹一块自己最爱吃的虾滑放进他的碗里。
这一刻，凌天无比清晰地感觉到。
无论在外面是多大的英雄，是多么光芒万丈。
回到这里，回到他们身边，他依然是那个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可以大口吃肉，可以放肆大笑的少年。
这份从未改变过的友情，才是比任何荣誉、金钱都更加珍贵的宝藏。
“嗝……”刘星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瘫在椅子上，摸出了手机，“不行了，让我刷会儿手机，消化一下，今天吃得太爽了。”
何润佳也笑着拿出纸巾，擦了擦嘴。
火锅店里的喧嚣似乎成了一种惬意的背景音。
凌天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完全放松的时刻。
突然。
“我……靠！”
刘星一声惊呼，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双眼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像是震惊、困惑和想笑又不敢笑的混合体。
“怎么了？”何润佳好奇地探过头去。
“阿天……”刘星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凌天，把手机递了过来。
“你快看！网友们……已经把你给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