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洞外天色灰蒙,寒意依旧。四人围坐在将熄的篝火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狩猎或防御前的凝重气氛。面前树皮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步骤,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林远用木棍拨弄着余烬,火星跳跃,映着他沉静的脸庞。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同伴,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几千块泥砖,上百根梁木,几百米的围墙基座……这样的工程,放在以前,对我们四个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顿了顿,环顾这简陋却安全的洞穴,“但在这里,在这片除了生存别无选择的土地上,如果我们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朝着一个看得见的目标去拼命,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在等待和重复中慢慢疯掉,或者失去活下去的锐气。”
他拿起那块写满计划的树皮,轻轻摩挲着边缘:“我们做这些,垒墙、盖房、建烟囱,不仅仅是为了住得更舒服。是为了更有尊严地活下去,是为了当机会来临时,我们有能力、有准备去抓住它,是为了向这片囚禁我们的天地,也向我们自己证明,我们没有被征服。所以,”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目光变得锐利,“不管多难,这条路,我们必须走下去。一步一个脚印,一天干完一天的活。”
没有豪言壮语,但这番话像一记重锤,敲碎了潜藏在每个人心底的那丝畏难和犹豫。阿伦猛地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骨骼发出噼啪轻响:“干!怕个鸟!不就是出力气嘛!咱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总比闲着发霉强!”
凯拉仔细地将计划树皮卷好,放入一个防水的皮囊,冷静地分析:“目标明确,步骤清晰,剩下的就是执行。工程浩大,但只要我们严格按照计划,保证每日进度,积少成多,就一定能建成。”
小敏也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嗯!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行!”
决心已定,行动立即开始。第一步,是修建从溪边通往坡顶的运输通道。这是所有材料的生命线,必须优先打通。
四人带上最称手的石斧、石镐和撬棍,来到选定的路线起点——溪流平缓、易于取水的一处河滩,终点则是高坡的侧翼,计划修一条减缓坡度的“之”字形路径。
工作从清理开始。阿伦和林远负责砍伐路径上的小树和灌木,凯拉和小敏则将砍下的枝条拖到一旁,捆扎起来备用(可作为柴火或编织材料)。冻土依然坚硬,但相比垂直攀爬,横向开凿路径对体力的消耗更具持续性。
“之”字形的第一个拐弯处遇到了一块不小的岩石,阻碍了路线。阿伦尝试用石镐猛砸,火星四溅,岩石只留下几道白痕。
“硬来不行。”林远观察了一下岩石的纹理和周围的土质,“从侧面挖,掏空它下面的土,让它自己滚下去。”
两人改用石镐和木棍,轮流挖掘岩石底部的冻土。进度缓慢,手掌很快磨得通红。凯拉找来一些干燥的苔藓和细柴,堆在岩石背风处点燃,用微弱的火焰和烟雾慢慢烘烤岩石根部的冻土。方法虽笨,却有效。冻土渐渐融化变软,挖掘轻松了一些。花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将岩石底部的支撑土掏空大半。阿伦和林远用粗木棍做杠杆,喊着号子,合力一撬,“轰隆”一声,岩石翻滚着坠下坡去,留下一个可供通行的缺口。
平整路面同样辛苦。需要将高处的土石铲到低洼处,用石夯(一块扁平的大石头绑上木棍)反复捶打结实。没有现代工具,全靠体力和巧劲。四人轮流上阵,汗水很快浸湿了内衬,在寒风中化作蒸腾的白气。但增强的体质让他们能够持续劳作,效率远超常人。
小敏负责后勤支援,她用树皮制作的水囊来回从溪边取水,让大家随时能喝到清水。她还用收集到的干燥地衣和柔软树皮,为大家简单包裹磨伤的手掌。
整整一天,山坡上回荡着砍伐声、凿石声、号子声和夯土声。一条粗糙但清晰、宽度足以容两人并肩而行的“之”字形小径,沿着山坡蜿蜒向上,延伸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高度。虽然简陋,但已经能够大大减轻垂直攀爬的负担,为后续运输材料奠定了基础。
收工时,夕阳将四人的身影拉得长长地投在刚刚开辟的小径上。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手掌布满水泡和划痕,肌肉酸痛,但看着那条亲手开凿出的、通向希望的道路,一种混合着疲惫与巨大成就感的情绪在心中涌动。
“看!咱们一天就干了这么多!”阿伦指着蜿蜒而上的小路,兴奋地喊道,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凯拉仔细检查了路面的平整度和坡度,点点头:“基础打得不错。明天继续,争取把路修到坡顶。路通了,下一步就可以开始在东山坳建砖窑了。”
林远用脚踩了踩夯实的路面,感受着脚下的坚实:“路,是人走出来的,也是人开出来的。今天,我们开出了第一步。很好。”
回到山洞,温暖的火光和简单的食物显得格外珍贵。
阿伦说:“以后我们回去就去包工程,专门修山村道路。”众人哈哈大笑,然后默默处理着手上的伤口,按摩着酸胀的肌肉,没有太多话语,但一种紧密的、共同奋斗的氛围在静静流淌。工程的艰巨性在第一天就显露无遗,但迈出这第一步的信心和决心,也同样坚定。夜幕降临,洞外寒风呼啸,洞内,开拓者们沉沉睡去,为明天的继续奋战积蓄力量。破土之日,艰辛而充实,希望的之路,已在脚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