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屋檐下的新光
清晨的风裹着野蔷薇的甜香钻进房间时,小敏正蹲在溪边青石板上,攥着凯拉烧的皂石粉刷牙。泡沫沾得下巴像团没揉开的棉花,她刚直起腰,就听见溪水哗啦响——阿伦正撅着屁股,举着豁口陶碗仰头灌水,喉结滚得像只蹦跳的松鼠,水珠子顺着下巴滴在沾草屑的粗布裤上。
“阿伦哥!”她捂着嘴笑出声,“你跟林远哥一样,成‘泡沫脸’啦!”
“这叫天然洁面!”阿伦抹了把脸,皂石粉在下巴留了道淡灰印子,活像长了撮小胡子,“比你那苦得皱眉头的草药膏强十倍!”话音未落,林远将一块浸了水的兔子皮扔过去:“擦干净,等下跟我铺厕所屋顶——再让你把茅草铺成鸡窝,我就把你拴树杈上晒成干儿。”
“得嘞!”阿伦接过皮布擦得满脸通红,蹦跳着往工地跑,“保证比凯拉姐的图纸还平!比你射的箭还直!”
凯拉已在工地候着了。她蹲在菜圃边,烧黑的木炭在松软泥土上划着整齐格子——昨夜测过湿度,混着腐叶的泥地软得能捏出汁,正适合下种。身边摊着四个布包:阿伦上周打猎时顺路挖的野萝卜籽(圆滚滚的,他说林子里的兔子最爱啃)、小敏从阴坡采的青菜种(细得像芝麻,用兽皮袋装了半个月)、凯拉自己留的葱种,还有几粒陶窑边烤焦根的薄荷籽(她没舍得丢)。
“早啊,凯拉姐。”小敏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泥土,“这些能活吗?”
“能。”凯拉把沾泥的指尖在裙角蹭了蹭,“萝卜耐冻,青菜喜阳,薄荷种澡堂边——等下给你留块阴地,晒不着太阳才香。”她抬头望向不远处:厕所砖墙砌到齐腰高,地基垫了半尺碎石,阿伦正踩梯子铺茅草,林远抱着水平尺站底下,每铺一块就喊:“往左挪半寸!当搭兔子窝呢?”
“我这叫‘斜顶美学’!”阿伦低头捋顺茅草,“下雨时水顺着瓦沟流,比我箭射得还快!”
林远嘴角抽了抽,转身检查澡堂地基。矮墙用和厕所同色石块砌的,留了半人高门——凯拉设计兽皮帘子,透气不硌人。他蹲门框边凿了个拇指洞:“凯拉,门楣留洞挂帘子?”
“要。”凯拉捏着泡软的兽筋,“染成深棕,跟你皮甲搭。”又指菜圃,“小敏,薄荷籽撒那边,离澡堂门半尺,洗澡能闻着香。”
午后阳光晒得后背发暖。阿伦铺完茅草,从梯子跳下时差点踩歪,幸亏林远拽了他一把。“咋样?”他拍胸脯得意,“这屋顶比你捕猎架还结实!能扛三只鹿踩!”
“结实到压死松鼠。”林远递凉水,“等下搬木头——澡堂门要两根支撑柱。”
“没问题!”阿伦灌得咕嘟响,“不用砌砖,搬树都行!”
下午工地像上了发条:凯拉带小敏浇菜圃,陶罐水顺着田垄渗进土,小敏蹲地埋薄荷籽,像藏小秘密;阿伦和林远搬粗松木砸桩子,木屑纷飞,阿伦粗布衫沾木渣,活像花斑鹿。
夕阳把营地染成蜜色时,活计收尾了。
厕所茅草屋顶翘着边,挂凯拉编的草绳帘,风一吹晃出光斑;澡堂兽皮门帘垂着,有阳光晒过的暖味;菜圃土盖薄沙,薄荷籽静躺,像等春雨。
“完工!”阿伦扑厕所门,拍得帘子哗哗响,“再不用跑三里地找林子!”
“再不用喝生水。”小敏抱新陶碗跑来,碗沿沾陶土印,“凯拉姐,今晚煮鸡汤不?阿伦哥之前打的山鸡!”
“当然。”凯拉抱兽骨锅放火塘,“加野葱、两棵青菜——试新碗。”
林远擦石斧,火光映眉峰软了:“明早种菜。”
“种好多青菜!”小敏蹦跳,“澡堂边种薄荷,夏天泡水喝!”
“打只鹿!”阿伦举碗喊,“炖鹿肉!”
“好!”碗碰碗,“为新屋子干杯!”
“干杯!”陶碗相撞,鸡汤香混野蔷薇味,漫满营地。
饭后收拾装备,四人围火塘。阿伦擦弓箭,箭簇沾白天草屑;小敏分拣采药篓的薄荷叶;凯拉卷菜圃图纸,炭笔标作物;林远检查石斧短刀,刀刃映火光。
“明早探西坡。”林远开口,“地势高视野好,找野菜或建了望台的地儿。”
“我带足箭!”阿伦立刻精神,“遇野猪射眼睛!”
火塘木柴噼啪响,映四人脸暖融融。他们知道,明天又是新起点。坡顶营地不再是避难所,是真正的家——从这儿出发,去更远山林,探更阔天地。
夜风掠营地,带山林低语。四人裹兽皮毯睡去,梦里菜圃青菜长,澡堂蒸汽绕,更远的星子,正等他们去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