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锋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凭借过人脚力抄近路疾奔回望牛山。
他未惊动太多人只叫起崔瓦匠,命他套好一辆宽敞的马车,备好遮盖之物,旋即再次出发赶往沂河茅屋。
这一夜来回奔波辛苦,待丁锋驾着马车回到茅屋时,天空已现出朝阳。
柳义菲早收拾停当,本来也没多少细软,只将一些衣物和几个装着猫儿的竹笼放上了马车。
她自己也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更显英姿飒爽。
马车载着姑娘和行李驶上归途。
车厢内柳义菲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丁先生,昨夜你喊的那玉面手雷王究竟是何方神圣?这名号在江湖上似乎并未听闻。”
丁锋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一个传说中的英雄,我虚张声势混淆视听而已,传说此人出招必吐长舌做鬼脸怪样,震慑敌人心灵。”
柳义菲道:“有此奇人?丁先生见多识广,我不及也。”
“嗨,乡野传说,做不得真。”
这姑娘虽仍有疑惑,见他不想说,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她深知江湖上有些隐秘不便多探。
天光渐亮望牛山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
丁锋直接将马车赶至后宅僻静处,早有得了吩咐的张妈和丫鬟在此等候接应。
回到中堂,绣绣和露露也起身相见。
二人见丁锋带回一位宛若天仙的女子,还带着好些猫儿,绣绣眼中闪过些不安,但她素来贤惠,并未多问只是热情地帮着安顿。
露露更是心思玲珑,见丁锋对此女颇为敬重,也上前帮忙搬拿猫笼,态度十分殷勤。
但她看见这姑娘的容貌,有些自惭形秽。
那可不是风情万种能比拟的,自己再妖娆和这浑然天成的仙气相比也若云泥。
可她这种情绪并没有表露出来,还是细心接待。
柳义菲见丁锋家中女眷如此明理懂事,顾虑也消散了许多。
自己终于在这乱世之中找到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且这人兴许真能助她达成心愿。
而丁锋看着安然抵达的柳义菲,知道随着这位女中豪杰的加入,自家格局将迎来新的变化。
丁锋将柳义菲安顿在了后院新改建的正房。
这处院落虽比不得大户人家的精致园林,但也颇费了一番心思。
青石铺地,丫鬟们扫得一尘不染,角落新移栽的几棵海棠已初具形态,想来来年春日必有花可观。
东西两间厢房尚且空置,显得宽敞而清静,正合柳义菲喜静的性子,也方便她安置那些猫儿。
绣绣和露露亲自带着丫鬟收拾布置,一应物事皆挑选上好的送来,显足了尊重。
义菲见丁锋安排得如此周到,家中女眷亦是明理亲和,那颗心终于落定。
她更加确定这是安稳的落脚处,且看丁锋行事确有其志,高深莫测,这姑娘也不免心动。
自此,望牛山便按部就班地发展。
丁锋将手下人手重新调配。
五个原本身手普通的家丁,连同露露的弟弟小虎共六人分为两组。
每日保证至少三人不参与田间劳作,专司接受柳义菲的操练。
训练科目主要便是刀术、枪法以及近身格斗。
柳义菲不愧是孙美瑶手下历练过的女将,训练起来极有章法,虽要求严苛,却也能因材施教。
不出一月,这支小小护院队伍精气神便焕然一新,进退之间已隐隐有了些行伍气息。
丁锋自己则每隔三日,必往费家宅走一趟。
名义上是为苏苏复诊调理。
苏苏的身子在他的精心调理下,果然日渐好转。
这可怜的姑娘气血充盈,脸色红润,竟比未病之前更显娇艳活泼。
费左氏对此自然是千恩万谢,而每每诊视完毕,她总会寻个由头,将丁锋请至祠堂巩固阵眼。
丁锋心照不宣,也乐得借此与这费家实际掌权人沟通。
再说费银子,自打窝棚那一遭,她不再理会铁头任何骚扰,遇见丁锋也只是颔首施礼,她自然在等丁锋麦收后提亲,不能太张扬。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个把月过去。
秋风送爽田野里已是一片金黄,终于到了开镰收割的时节。
这一日天牛庙村如同过节。
神牛石像前香烟缭绕。
由村中长者宁学瑞主持,全村举行了隆重的开镰礼。
村民们神情肃穆,祈求风调雨顺后的丰收。
当各家的麦捆陆续运往打谷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望牛山那五十亩田的收获所吸引。
别家的麦车尚且稀稀拉拉,丁锋田里的麦子却已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那麦穗之长密,颗粒之饱满,都是村民们前所未见的。
最终经过称量核算,震动了整个天牛庙村,乃至传遍了四里八乡。
丁锋那五十亩麦田,竟收得了近五万斤麦子!平均亩产接近千斤!
在这个普通肥田亩产不过百十来斤的年代,简直是神话般的奇迹。
磨坊日夜不停地转动,麦粒如同流水般倾泻而出,装满了丁家新扩建的粮仓。
村民们围着望牛山的粮垛,议论纷纷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羡慕敬畏,也七嘴八舌的说着流言,嫉妒才是主旋律。
闲汉、妇人们闲谈。
“这麦子怕不是施展了什么邪法吧?哪有一亩顶宁老爷最肥的田亩八倍产量的?”
“听说了么?那锋哥又捡了个女人回来,长得像仙女,还会舞枪弄棒。”
“舞什么棒?怕不是被窝里的吧。”
“嗨,咱说粮食,你们说什么女人?”
“怎么不能说?人家都做得出,山上除了那不知名的女人,屋里那俩就是好东西了?除了窑姐就是马子骑过的烂肉。”
他们没法接受这种丰收带来的震撼,只能以闲言碎语污蔑,说些虚无缥缈的事。
与望牛山的空前丰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宁学祥那七百三十亩田的总收成,算下竟还不如丁锋这五十亩的产量,更别提有近五百亩租给佃户的佃田,只能收两三成的粮租。
消息传到宁家大院,宁学祥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账本的手都在发抖。
他望着自家粮仓的粮垛,再想到丁锋那边粮食堆积如山的景象,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他赖以掌控乡里的最大根基是土地和粮食。
这竟被一个外来户用区区五十亩地彻底比了下去,权威和脸面都受到了影响。
宁学祥辗转反侧,气得七窍生烟,几天来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
丁锋和望牛山已然成了他必须拔除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