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妙算菩萨,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始终冷眼观察着天庭的权力变迁。陈卷的倒台和总务司的崛起,在他看来,既是危机,也是机遇。危机在于,玉帝的集权使得外部势力更难渗透;机遇在于,一个追求绝对“控制”和“效率”的集权中枢,或许会对能提升其控制力的“工具”更感兴趣。
他并未急于行动,而是等到总务司运行了一段时间,其追求“高效处理海量信息”的特点逐渐显现,并且在与天魔对抗中因信息处理迟缓而屡失先机之后,才再次请求觐见玉帝。
依旧是那副宝相庄严、慈悲为怀的模样,妙算菩萨在凌霄后殿向玉帝深深一揖。
“陛下圣明,烛照万里。设立总务司,统揽乾坤,梳理万机,令行禁止,效率非凡,贫僧钦佩之至。”他先是奉上一顶恰到好处的高帽,语气真诚得无可挑剔。
玉帝端坐御座,面色平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妙算菩萨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略带关切:“然,贫僧亦听闻,总务司职责重大,关联天庭命脉,每日需处理之文书、信息如恒河沙数,浩如烟海。纵有仙官神通广大,长此以往,亦恐有疏漏延误之险。尤其当下天魔肆虐,战机转瞬即逝,信息流转之效率,更是关乎胜败存亡。”
他仔细观察着玉帝的神色,见其并未露出不悦,才缓缓抛出真正的目的:“我西方极乐世界,于信息管理一道,略有心得。有一法,名曰‘般若智能云盘’,非是神通,亦非阵法,乃是一种基于众生念力与因果算法构建的……嗯,可称之为‘信息灵枢’。”
他详细解释道,此“云盘”可自动归集、分类、标记所有流入总务司的信息,并能根据预设规则进行初步筛选与关联分析,极大提升信息处理速度。更重要的是,它具备“灵性检索”之能,只需心念一动,便可于亿兆信息中,瞬间寻得所需,并能追溯其所有关联脉络。
“此物玄妙之处在于,”妙算菩萨微笑道,“其核心算法源于我佛门般若智慧,与施术者心神绑定,绝无泄密之虞。唯有得到陛下您或您指定之人真心认可与授权者,方能驱动使用。可谓安全无虞,高效便捷。”
他最后躬身道:“贫僧愿将此‘般若智能云盘’之法,敬献陛下,助总务司如虎添翼,更好地为陛下分忧,为天庭效力。此乃我西方一片赤诚,绝无他意,望陛下明鉴。”
这是一个极其高明且险恶的提议。它不索求权力,不干涉决策,只是“无私奉献”一件能提升效率的“工具”。但一旦这件“工具”被接纳,融入总务司的核心运作,西方就能通过这“工具”潜在的后门(无论妙算如何保证安全,玉帝必然存疑),或者说通过掌握这“工具”的使用与维护,潜移默化地接触到天庭最核心的政务信息流,甚至影响其信息处理的角度和优先级。
玉帝目光深邃如星空,静静地注视着妙算菩萨,仿佛要将他那慈悲面容下的所有算计都看穿。殿内一时间落针可闻,只有熏香袅袅升腾。
良久,玉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菩萨好意,心系天庭,朕心领了。此‘般若智能云盘’听来确有其独到之处。然,天庭政务,干系重大,新法不可轻用。且容朕与总务司众卿商议,考察利弊之后,再行定夺。”
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一句“容后再议”,留下了充分的回旋余地,也彰显了玉帝的谨慎与掌控力。
妙算菩萨心中了然,玉帝不可能轻易上当。但只要没有一口回绝,就意味着有机会。他恭敬地行礼告退,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笑容。离开凌霄殿后,他立刻暗中指示随行的罗汉,开始以“技术交流”、“佛法研讨”等名义,接触那些可能对提升工作效率、对“智能云盘”感兴趣的总务司中下层仙官,以及部分因信息处理压力过大而疲惫不堪的文官。
西方的渗透,在玉帝集权的阴影下,转而采取了更技术化、更柔软、也更隐蔽的方式,如同藤蔓,开始悄然缠绕上天庭这棵大树的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