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N集团的总部楼就戳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夏天以前坐公交路过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比周围的建筑高出一大截，像只俯瞰众生的巨兽。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这栋楼的旋转门前，手心攥得全是汗。
她深吸一口带着写字楼冷气的空气，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挺了挺腰板，抬脚跨进了那扇能映出人影的旋转门。
大厅空旷得能听见回声，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倒映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影子。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姑娘正低头核对文件，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嘴角的梨涡随着微笑陷下去，甜得像颗水蜜桃：
“您好小姐，请问您找谁？”
“我找穆白，穆总。”
夏天的声音有点发紧，说完才觉得不妥，补充道，
“就是GN的董事长。”
前台的笑容瞬间僵了半秒，眼睛瞪得像颗葡萄，手里的笔“嗒”地掉在台面上。她弯腰捡笔的功夫，飞快地把夏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浅蓝色的警校t恤，脚上是双白色板鞋，浑身上下透着学生气，怎么看都和这栋楼里的精英们不是一路人。
“您……您是找穆董事长本人吗？”
前台把笔攥在手里，又确认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
“嗯。”
夏天点头，鼻腔里钻进一股甜甜的香薰味，像是某种花果混合的味道，在空旷的大厅里飘着，让她更不自在了。
她的目光扫过大厅里进出的人——男的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女的踩着高跟鞋，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只有她站在原地，像个误入的异类。
“好的，请问您有预约吗？”
前台的职业微笑又挂了回来，只是眼神里多了点审视。她做前台快一年了，想见穆总的人能从大厅排到街上，有送文件的合作方，有递简历的名校生，甚至还有抱着鲜花来表白的网红，可穿t恤牛仔裤来的，还是头一个。
“没有。”
夏天的脸有点红，她昨天晚上就开始给穆白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今天早上又打了好几通，依旧是忙音。要不是心里的疑问像猫爪似的挠得她坐不住，她绝不会硬着头皮跑到这里来。
“我跟他是朋友，找他有急事，不会耽误他很久的，麻烦你告诉我他办公室怎么走就行。”
朋友？前台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穆总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朋友会穿成这样来公司？怕不是哪个酒吧认识的小姑娘，想来讨点好处？她脸上摆出为难的表情，声音软下来，却没半分通融的意思：
“不好意思小姐，见穆总必须提前预约。您要是急，那边有公用电话，您可以先预约，确认后我立马带您上去。”
“我打了，他没接。”
夏天有点急了，往前凑了半步，
“要不你帮我给他办公室打个电话？就说姓夏的找他，我叫夏天。”
“真的不好意思夏小姐，公司有规定，我不能随便转接董事长的电话。”
前台的笑容没变，语气却冷了些，
“您这样让我很为难。”
“那他办公室在几楼？我自己上去等他总行吧？”
夏天咬了咬唇，她实在不想就这么回去。
“这也不可以。”
前台摇了摇头，指了指大厅角落的休息区，
“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在那边等，但没有预约，我确实不能放您上楼。”
夏天看着前台那张无动于衷的脸，知道再求也没用，只好闷闷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往休息区走。可她哪坐得住，攥着手机在休息区和大门之间来回踱步，板鞋踩在大理石地上，发出“咚咚”的轻响，和周围高跟鞋的“嗒嗒”声格格不入。
她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全落在了前台眼里。小姑娘偷偷拿出手机，跟旁边的同事咬耳朵：
“你看那个穿t恤的，说找穆总，没预约还不肯走，该不会是……”
她比了个“讨情债”的口型，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同事也压低声音：
“别瞎猜，穆总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万一真是麻烦，咱们可担待不起。”
前台一想也是，上次有个女的堵在楼下要见穆总，最后被保安架走了，她们部门还被乔秘书训了一顿。她赶紧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董事长秘书室的号码：
“喂，乔秘书吗？我是前台的小苏。”
“是这样，有位姓夏的小姐，说跟穆总是朋友，非要见他，没有预约。我没敢放她上来，但她一直在大厅踱步，您看……要不要喊保安？”
“姓夏？叫什么名字？”
电话那头的乔明皓原本漫不经心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
“叫夏天！”
小苏赶紧报上名字，还补充了句，
“长头发，皮肤特别白，看着挺文静的，不像闹事的。”
“什么？！”
乔明皓的声音差点震破小苏的耳膜，
“你怎么不早说！赶紧把人请上来，用我的名义，亲自带她到董事长办公室，好好招待，不准有半点怠慢！”
小苏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了。她挂了电话，脑子里还是懵的——这个夏天到底是谁？居然能让乔秘书这么紧张？要知道乔秘书可是穆总身边最沉稳的人，上次集团汇报工作出了岔子，他都没这么激动过。
她不敢耽搁，赶紧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工牌，脸上堆起比刚才甜十倍的笑容，快步朝夏天跑过去：
“夏小姐！夏小姐！”
夏天正低头看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有点意外。
“不好意思啊夏小姐，刚才是我考虑不周。”
小苏弯着腰，态度恭敬得不行，
“我看您确实着急，就帮您联系了乔秘书，他说您可以上去等穆总。您这边请，我带您上去。”
夏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谢。
电梯是专属的，镜面内壁映出两人的身影，小苏还在不停地跟夏天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夏天没心思应付，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马上就能见到穆白了，那些想问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夏天又被震了一下。穆白的办公室居然占了整整一层，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看见小苏带着夏天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阻拦。
推开门的刹那，夏天甚至忘了抬脚。办公室是极简的灰黑风格，一面墙全是落地玻璃，能看见半个城市的景色。靠窗的位置铺着一片人工草皮，放着一套高尔夫球杆，旁边的休息区摆着真皮沙发，茶几上的水果拼盘新鲜得能掐出水。整个办公室大得惊人，比她们警校的阶梯教室还要宽敞。
“夏小姐，您先坐。”
乔明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穿着合身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态度殷勤又不失礼貌，
“穆总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估计还要十分钟，您稍等。”
他说着，给夏天倒了杯鲜榨橙汁，又把水果拼盘往她面前推了推：
“您喝点东西解解渴，桌上的水果您随意。”
乔明皓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夏天身上扫过——黑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眉眼间带着警校女生特有的英气，却又因为紧张，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像朵带着露水的白玉兰。
他在心里暗暗感叹：穆总这眼光，果然不一样。为了这个姑娘，穆总前段时间硬是把刘帅那个浑蛋打断了腿，又连夜把他赶出A市，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给。
“夏小姐，我先出去了，有事您随时喊我。”
乔明皓轻轻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了夏天。
办公室里只剩下夏天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橙汁，冰凉的杯子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办公桌后的照片上——那是一张穆白穿着赛车服的照片，笑得张扬又肆意，和平时沉稳的样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