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林氏集团总部大楼西侧的旧档案室改造的小会议室里,百叶窗被完全拉严,只留下一盏冷白色的顶灯悬在天花板中央,光线精准地落在长桌中央的银色金属盒上,盒身反射的光刺得人眼睛发疼。林悦坐在长桌的一端,手里握着那支刻着 “苏” 字的银质钢笔,笔尖悬在空白的审讯记录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 桌上已经整齐摆放着三份证据:爬藤巷阁楼的交易照片、云顶阁松鹤厅的监控截图、盛达投资与陆宇账户的可疑转账记录,每一份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等着划破最后的伪装。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节奏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 是陆宇。林悦深吸一口气,将钢笔放在记录纸上,指尖在 “苏” 字上轻轻摩挲,仿佛能从母亲的遗物中汲取最后一丝冷静。她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门没锁,进来吧。”
陆宇推开门,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囚服 —— 警方为了这次 “单独对峙”,临时批准他脱下看守所的橙色马甲,但手腕上的电子监控手环还亮着绿光,每走一步就发出细微的 “滴滴” 声,像在为这场对峙倒计时。他看到桌上的证据和林悦冰冷的侧脸,脚步顿在门口,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你找我…… 有什么事?警方说你有新证据要核实。”
林悦终于抬头,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手环上,又缓缓移到他胸前 —— 那里本该别着她送的钢笔,现在却空空如也。“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没有丝毫温度,“不用装了,我找你,不是核实证据,是跟你摊牌。”
陆宇在椅子上坐下,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靠,双手放在桌下,紧紧攥成拳头。他看着桌上的照片,视线在爬藤巷那张上停留了两秒 —— 照片里他递信封的动作被拍得清清楚楚,信封上的 “林氏” 水印格外刺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关于那些证据,我在看守所已经跟警方解释过了,我是被林天雄威胁的,他用我父亲的遗愿和陆氏的复国资金逼我……”
“威胁你需要你精准地把‘被篡改的宏远流水’指给我看?” 林悦打断他的话,拿起第一份证据 —— 那张标注 “2025.07.03 爬藤巷” 的照片,推到他面前,“还是威胁你在云顶阁,平静地向林天雄汇报‘林悦对密钥碎片完全信任’?陆宇,你看着我,告诉我,你递出去的那个信封里,装的是你父亲的账本,还是老系统的密钥碎片?”
陆宇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敢直视林悦的目光,声音低了些:“是…… 是密钥碎片,但我没办法,林天雄说如果我不照做,他就毁掉陆氏最后一点资产,还会伤害我在国外的妹妹……”
“你妹妹?” 林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拿起第二份证据 —— 盛达投资的转账记录,上面清晰地显示 “2025.06.20 盛达投资向陆宇境外账户转账 50 万”,“这 50 万是林天雄给你的‘威胁费’?还是你传递情报的‘报酬’?我查过了,你在国外根本没有妹妹,你父亲去世后,陆氏的直系亲属就只剩你一个人。你所谓的‘威胁’,不过是你背叛的借口。”
转账记录像一记重锤,砸在陆宇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慌乱变成了恼怒,声音也提高了些:“你查我?林悦,你连我最后的隐私都要剥夺吗?我承认,我收了钱,但那是为了接近林天雄,拿到他犯罪的证据!我以为你会懂,我以为你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你……”
“帮我?” 林悦拿起第三份证据 —— 云顶阁的监控截图,画面里陆宇正将钛合金盒子递给林天雄,“帮我就是把智慧新城的核心密钥交给境外黑产公司?帮我就是引导我查被动过手脚的文件,耽误我找到妈妈的报告?帮我就是在你汇报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像念台词一样说‘可利用林悦对母亲的执念,进一步引导至假线索’?”
最后一句话,林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想起那晚在云顶阁通风口听到的每一个字,想起陆宇平静无波的语气,心脏像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穿。她将钢笔放在监控截图上,笔尖指着陆宇递盒子的手:“你戴的这块表,是我去年生日送你的,你汇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块表背后的意义?你递盒子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觉得对不起我对你的信任?”
陆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 —— 那里空空如也,表已经被警方作为证物扣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监控截图里的画面、转账记录上的数字、爬藤巷照片里的信封,还有林悦眼底的伤痛与愤怒,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彻底困在里面。
“我……” 陆宇的声音带着颤抖,双手从桌下拿出来,放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承认,我一开始是被林天雄的条件诱惑了,他说只要我帮他拿到密钥,他就帮我重建陆氏,让我父亲的心血不至于白费。我以为我能控制局面,我以为我能在拿到他犯罪证据后全身而退,我没想到……”
“没想到你会真的背叛我,没想到你会沉迷于他给的‘复国资金’,没想到你会把我当成棋子,对吗?” 林悦打断他的话,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的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刀,“陆宇,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林天雄安插在我身边的间谍?你接近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
会议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电子手环的 “滴滴” 声在空气中回荡。陆宇的肩膀微微颤抖,他看着林悦眼底的绝望,看着桌上的证据,终于低下了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是…… 我是林天雄安插的人。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找到我,给了我钱,给了我重建陆氏的希望,让我接近你,获取智慧新城的核心情报,还有你妈妈报告的下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彻底击碎了林悦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伤痛已经被冰冷的坚定取代。她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纸,推到陆宇面前,拿起那支银质钢笔,递给他:“签字。承认你是林天雄的间谍,承认你传递情报、篡改文件、协助转移密钥的所有行为。”陆宇看着面前的钢笔,看着笔杆上的 “苏” 字,想起林悦曾经拿着这支笔,笑着说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现在我把它借给你,希望你能像妈妈一样,坚持真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记录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我不能签。” 陆宇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摇了摇头,“林天雄还在外面,他还有同党,我要是签了,他会对我剩下的家人动手,他会毁掉林氏,他会……”
“你现在想起林氏了?你传递情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林氏会被毁掉?你引导我查假线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妈妈的报告会永远消失?” 林悦猛地站起身,将钢笔拍在桌上,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陆宇,我给你最后通牒:要么现在签字,告诉我妈妈报告的下落,我可以在法庭上为你求情,算你戴罪立功;要么我现在就把所有证据提交给警方和检察院,让你和林天雄一起,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电子手环的 “滴滴” 声突然加快,像是在响应林悦的最后通牒。陆宇抬起头,看着林悦决绝的眼神,看着桌上的证据,又想起林天雄在他出发前说的 “如果你敢背叛我,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妹妹”——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以为的 “重建陆氏”,不过是林天雄的骗局;他以为的 “控制局面”,不过是自欺欺人;他伤害的,是唯一真心对他的人。
“报告…… 报告在东风五金厂的地下室,藏在当年陆氏的旧机床里。” 陆宇的声音带着绝望,他拿起钢笔,在审讯记录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潦草而颤抖,“林天雄让我把报告藏在那里,说等他拿到密钥后,就一把火烧掉,彻底毁掉证据。他还说,他已经安排了人在周三晚上行动,毁掉智慧新城的安防系统,让境外黑产公司趁机窃取数据。”
林悦的心脏猛地一缩 —— 周三晚上,正是他们计划完成安防算法更换的时间!林天雄是想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动手!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刘敏的电话,声音带着急切:“刘姐,立刻通知陈默,加快算法更换进度,让警方加派人手保护智慧新城的服务器机房!林天雄计划在周三晚上动手,毁掉安防系统,窃取数据!另外,安排暗线去东风五金厂地下室,找到我妈妈的报告,一定要确保报告安全!”
挂掉电话,林悦看着陆宇签完字的审讯记录,心里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疼。她拿起记录纸,放进银色金属盒,又将钢笔收好 —— 这支笔见证了她的信任,也见证了她的背叛,从今往后,它将成为指证陆宇的证据,也成为她心里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警方会来带你回去。” 林悦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说的这些,我会让警方核实,如果属实,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为你求情。但陆宇,我们之间,从你选择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就彻底结束了。”
陆宇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桌上,砸在证据纸上,晕开淡淡的痕迹。电子手环的 “滴滴” 声渐渐放缓,像是在为这段破碎的关系,奏响最后的挽歌。
林悦拿起银色金属盒,转身走向门口。在推开门的瞬间,她回头看了陆宇一眼 —— 他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没有停留,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带上门,将所有的伤痛与背叛,都关在了那个冰冷的会议室里。
门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林悦的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她握紧手里的金属盒,心里清楚,这场 “最后通牒” 不是结束,而是反击的真正开始 —— 周三晚上的安防保卫战、东风五金厂的报告寻找、林天雄同党的追查,还有林氏集团的危机化解,每一件都刻不容缓。
她抬头看向集团大楼的顶层,那里曾是林天雄的办公室,现在已经被查封。她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调查中心的方向走去 —— 独饮的苦酒已经咽下,证据的铠甲已经铸好,最后的通牒已经发出,接下来,该轮到她打响这场 “破局之战” 的关键一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