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闯很快看完电报，因为电报末尾提及的内容不能给赵成渝看，就将电报还给周望京。
他抬眼看向周望京，慢悠悠地说：“招不招得走，还得看他自己的意思，万一他更想进我们北部军区呢？”
周望京被这话噎了一下，视线飞快扫过身旁的宋幼宁。
见她正低头摆弄木匣搭扣，没注意这边的暗流，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无耻！”
宋幼宁忽然抬头，眼里带着点笑意：“你们俩怎么还跟小孩似的拌嘴？不过你们的关系好像亲近了不少？”
姜闯：“……”
周望京：“……”
二人几乎是同时对视一眼，又飞快别过头。
姜闯率先开口：“宁宁，你肯定是看错了，我跟他顶多算战友，谈不上关系近。”
谁会跟觊觎自己媳妇儿的人关系近？怕不是脑子不清醒。
周望京却忽然向姜闯这边靠拢了一些，哥俩好似地揽住他的肩膀。
“宋同志这眼力真准！说实话，这次跟姜队一起执行任务，我才发现他这人看着冷，其实特别靠谱，以前是我误会他了，现在特别想跟他交个朋友。”
他说想交朋友时，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促狭，甚至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姜闯的胳膊。
“姜队，你说对吧？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做朋友总不亏吧？”
姜闯被他这副哥俩好的模样恶心得胃里发紧，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周望京，你少跟我来这套，打着交朋友的名义想接近我媳妇儿，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姜闯直接捅破了窗户纸。
这种对他媳妇儿别有用心的人，他一开始就应该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周望京脸上的笑容不变，故意提高音调：“啊？你说你不想跟我做朋友？”
他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手，肩膀微微垮下来：“我真的是因为崇拜你，才想跟你交朋友的，早知道你这么不待见我，我就不凑上来了，免得让你心烦。”
这副模样落在宋幼宁眼里，倒真像两个闹别扭的朋友在耍脾气。
她忍不住笑着打圆场：“你别听姜闯乱说，他就是口是心非，以后你就常来家里吃饭，他肯定特别欢迎。”
姜闯：“……”
他看着宋幼宁水汪汪的眸子，纠结了几秒，还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认了。
周望京眼底的笑意彻底藏不住了，连眼角都弯了起来，甚至还故意冲姜闯挑了挑眉。
姜闯看着他这副得寸进尺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宁宁该不会就喜欢这种会服软、会装委屈的调调吧？
闻景好像也是这种性格，在军区医院的行情不要太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颗种子似的扎进了姜闯心里。
他不动声色地往宋幼宁身边挪了半步，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眼神幽深地盯着周望京。
在他没学会这个调调之前，他绝不能让周望京接近宁宁。
赵成渝始终不发一语地坐在一边，刚才宋幼宁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难道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宋幼宁不是他的妹妹？不然的话为什么又冒出来一个人？
他突然很想见见阿默。
会不会他和阿默是亲兄弟呢？
宋幼宁完全没察觉他们之间的暗流，注意力又落回了身边的木匣上。
她轻轻掀开一条缝，露出里面青灰色的佛头一角。
“对了，这里面就是我说的，老赵给王为民送来的宝贝，北魏的云冈佛头，是京市博物馆丢了好几年的国宝。”
这话一出，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周望京凑过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王为民还跟文物走私有关系？”
“不止。”
宋幼宁把木匣再掀开些，让佛额间残存的鎏金纹路彻底暴露在光下。
“当时王为民见了这东西，一点惊喜都没有，我怀疑他可能经手过更多更好的宝贝。”
“而且老赵说，这是三叔特意给王为民留的，我猜测这个三叔是个关键人物，王为民能勾搭上县里的干部，能把煤矿生意做起来，背后很有可能是这个人在牵线。”
否则以王为民一个大队干部的身份，根本没能力打通这么多层关系，更别说把主意打到国宝头上。
姜闯没立刻接话，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木匣边缘。
他离开连水县四年，别说县里的干部，就是谢家沟新换的会计，他都记不清了，此刻只能沉心听着，在心里梳理线索。
“三叔……”周望京摩挲着下巴。
他眼睛亮了亮，可那点光亮没持续两秒，又很快暗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幼宁：“怎么了，你说啊。”
周望京被她催得无奈，又瞥见宋幼宁眼底的急切，只好摊了摊手。
“我来连水县半年，一直听黑市的人提三叔公，说是能弄到任何紧俏货，小到西药军火，大到古董字画，可我查了这么久，连这人的影子都没摸到。”
他幽幽叹了口气：“毕竟我这县公安局副局长的身份，黑市里的人见了我都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躲都躲不及，哪敢跟我说实话。”
他说完故意冲姜闯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点调侃：“不像某些人，刚回来就有自己人送线索。”
黑市？
刚刚不是还在说干部吗，怎么又跟黑市扯上关系了？
宋幼宁满脸疑惑。
她去黑市的机会不多，家里缺细粮的时候，也都是文维偷偷去黑市买，因为他跑得快，万一黑市被端了也能跑掉。
姜闯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反而抬眼冲赵成渝扬了扬下巴：“眼前不就有个不会躲着你走的人吗？”
周望京这才一拍脑袋，像是刚想起这茬，转身就冲赵成渝笑，那笑容里的热络差点晃花人眼。
“对啊！怎么把你给忘了，四爷？”
赵成渝讪讪地挠了挠头，心里把周望京骂了个遍。
他都快忘了，眼前这位明面上还是连水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他强撑着解释：“什么四爷啊，就是混口饭吃，他们喊我四哥，当不得爷这个字。”
周望京调侃：“哦？是我把四哥给叫老了。”
赵成渝正想再说点什么挽回形象，姜闯却突然开口：“四娃子，跟我们说说，这个三叔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