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低语如同潮水般冲刷着四人的意识，带着疯狂的渴望与古老的警告，在这空旷的能量枢纽中回荡不息。打开的井口喷涌出的精纯能量，此刻却仿佛带着一种诱人堕落的蛊惑。
“妈的……这底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扳手声音发颤，看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诱人辉光的井口，脚步下意识地后退。
李队长脸色苍白，小腿的枪伤还在隐隐作痛，他紧握着步枪，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黑暗中随时会冲出被这低语唤醒的怪物。
阿翎则看向林凡，等待他的决定。她的仪器显示，井口的能量纯度极高，对林凡的恢复和提升至关重要，但那弥漫的不祥低语也同样真实无比。
林凡站在井口边缘，感受着磅礴能量对“源种”的强大吸引力，同时也承受着低语对精神的巨大压力。他闭上眼睛，努力集中几乎枯竭的精神力，试图分辨低语中的信息。
“……枷锁……归还……”
“……窥视……无处不在……”
“……源初……之井……非……馈赠……”
“……渴望……自由……”
碎片化的信息涌入脑海，混乱而矛盾。有对束缚的痛恨，有对外界窥探的警告，有对井本身本质的暗示，更有一种深埋的、几乎要冲破一切的渴望。
这低语，并非来自单一的邪恶意识，更像是一个被囚禁了无数岁月的、痛苦而混乱的古老存在的集体悲鸣？
《黎明契约》在怀中持续散发着稳定而温和的微光，仿佛在对抗着这令人不安的低语，又像是在安抚井下的存在。而那枚眼球徽记，则在滚烫中传递着一种冰冷的、置身事外的观察感。
林凡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下去。”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们没有退路了。无论下面是什么，我们必须获取力量，否则外面的任何一方势力都能轻易捏死我们。这低语……或许是一种考验，也或许是一种警示，但绝不是立刻致命的攻击。”
他看向同伴：“如果情况不对，我们立刻撤退。但现在，这是唯一的机会。”
阿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同意。能量读数显示下面非常活跃，但暂时没有检测到明显的攻击性波动。”
李队长沉默片刻，也重重点头：“走吧。反正留在上面也是死路一条。”
扳手看着三人，最终一咬牙：“靠！拼了！老子倒要看看下面到底是他妈的盛宴还是断头饭！”
决定已下，不再犹豫。
他们检查了一下装备和伤势。井口直径约三米，边缘有可供攀爬的、锈蚀的金属梯子向下延伸，但看不到底。
林凡打头，率先踏上梯子，小心翼翼地向下爬去。阿翎紧随其后，然后是扳手，李队长负责断后。
越是向下，能量就越是浓郁，几乎凝成实质的光雾在井中流淌，呼吸间都能感到能量涌入身体，修复着伤势，补充着消耗。林凡的“源种”如同久旱逢甘霖，欢欣雀跃地吸收着，之前战斗的疲惫和伤痛迅速消退，精神力也开始快速恢复。
但那诡异的低语也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如同无数人在耳边轻声诉说，诉说着痛苦、孤独和对自由的渴望。
向下爬行了大约几十米，梯子到了尽头。下方是一片更加开阔的空间，井壁在这里向外扩展，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而空腔的底部，并非预想中的能量池或者机器，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湖泊？
不，那不是水。
那是由高度浓缩的、液态化的纯净能量形成的光之湖！湖面平静无波，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温暖光辉，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腔照得亮如白昼。
空腔的穹顶上，垂落下无数根粗大的、晶莹剔透的能量导管，不断将不同颜色的能量脉流注入湖中，这些能量一接触湖面，便被同化、提纯，化为最本源的白光。
而在光湖的中央，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阴影，仿佛是一座小岛，又像是一个沉睡的巨兽背脊，半沉半浮在能量液中。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未识别能量液！直接接触可能导致不可预知后果！】
【“源种”吸收速率达到极限！建议缓慢适应！】
系统的警告和“源种”传来的饱胀感同时出现。这里的能量太庞大了，以至于以林凡目前的吸收能力，都感到有些“消化不良”。
“这就是……源井？”扳手看着下方那壮观而神圣的光之湖，目瞪口呆，连身上的伤痛似乎都忘了。
“真正的‘源井’，恐怕是这片湖，或者湖中心的那个东西。”阿翎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她的探测器屏幕上一片乱码，这里的能量等级已经超出了它的测量上限。
林凡的目光则投向了湖岸边。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散落着一些巨大的人造结构的残骸——断裂的拱门、倒塌的石柱、还有半埋在发光能量液中的、刻满了无法辨认的古老文字的石碑。
这些遗迹的风格古老而奇特，与旧时代的科技造物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史前文明或者高等外星种族留下的遗迹！
难道“源井”并非幻界公司或者战后某个势力建造的？它的历史远比想象的要悠久？！
就在他们被眼前景象震撼之时，那一直回荡的低语声，突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混乱的嘶吼和呢喃，而是逐渐汇聚、变得清晰而统一，仿佛无数个声音终于找到了一个共同的频率，化作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带着无尽疲惫的意念，直接传入他们的脑海：
“欢迎……外来者……”
“无需恐惧……此乃……庇护之地……”
“汲取……休憩……但请……勿要……深入……”
“湖心……乃……禁区……”
“惊醒……‘祂’……万物……皆寂……”
这个统一的意念虽然依旧带着非人的特质，却充满了善意和警告，与之前那疯狂的碎片化低语判若两人。
是这片光湖本身的意识？还是湖中心那个沉睡存在的梦呓？
林凡尝试着用精神力回应：“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理解他的问题，然后缓缓回应：
“吾等……乃‘井之回响’……残梦……与执念……”
“此井……‘初源’之泪……生命……与变革……之泉……”
“亦为……囚笼……与……观测之窗……”
“汲取……然后……离去……”
“时间……无多……‘祂’的……注视……从未……远离……”
意念再次强调了警告，随后便缓缓消散，重新化为了那片光湖背景般存在的、温和的能量波动。那令人不安的疯狂低语，也暂时平息了。
林凡心中巨震。
“初源之泪”？“生命与变革之泉”？“囚笼与观测之窗”？
这些词语背后隐藏的信息，令人心惊肉跳。这口井的来历和用途，恐怕牵扯到这个世界最核心的秘密！
而那句“‘祂’的注视从未远离”，更是让林凡背后发凉，下意识地想到了眼球徽记所代表的势力，以及“守夜人”、“鸦群”这些组织的真正目的。
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
“抓紧时间恢复！”林凡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同伴说道，“就在岸边吸收能量，千万不要靠近湖心！”
他率先盘膝坐在湖边，将双手浸入那温暖的光之能量液中。“源种”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如同鲸吞般吸收着精纯的能量，不仅快速修复着他的伤势，更开始冲击并拓宽着他那本就异于常人的能量通道！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精神力变得更加凝练和敏锐，对能量的感知和控制力也大幅提升！
阿翎、扳手和李队长也纷纷效仿，接触能量液。虽然他们不像林凡那样能直接高效吸收，但这高度纯净的能量依旧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好处。阿翎感到思维更加清晰，扳手的伤势加速愈合，连李队长小腿的枪伤处的坏死组织也开始焕发生机。
然而，就在四人沉浸在这力量的快速提升中时——
嗡……
林凡怀中的《黎明契约》，突然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书页自动翻动，停留在描绘着星辰与某种巨大锁链图案的一页。书页上的图案散发出刺眼的红光，不再是之前的柔和指引！
同时，那枚一直安静的眼球徽记，也突然变得冰冷刺骨，甚至传递出一丝……贪婪和渴望的波动？！
林凡猛地惊醒，一种极其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陡然降临！
他豁然抬头，望向光湖的湖心——
只见那片巨大的阴影，不知何时，竟然缓缓地、无声无息地……睁开了一只巨大无比、冰冷淡漠的……眼睛！
那只眼睛占据了阴影的绝大部分，瞳孔并非圆形，而是由无数不断旋转、嵌套的几何图案构成，正毫无感情地、倒映着湖边四人渺小身影！
湖心的“祂”……醒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未曾沉睡？！
而那枚眼球徽记的冰冷与渴望，正是对湖心那只巨眼的……回应？！
真正的危险，此刻才刚刚浮现！
汲取？他们汲取的，究竟是力量，还是……惊醒看守者的诱饵？！
林凡的血液，瞬间冰冷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