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势回头，两人足足对视了快三分钟。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直到沈势兜里震动了两下。
是夏芷回复的消息。
他定睛一看，皱起了眉，消息内容是：
“谢谢你沈势同学。”
“祝你幸福。”
他转头，沈从星正一脸若无其事，小口小口地咬着嘴里的抹茶巧克力棍。
“星星，一般女孩子说祝你幸福是什么意思？”
沈从星疑惑地嗯了一声，唇角动了动，“除了字面上的意思，那就应该是...告别的意思吧？”
沈势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
夏芷可以说是和他差不多的时间点，进入的调查部门，别的不说，所有经济上的问题应该都迎刃而解了才对，而且她的妈妈....
黎书雪那个时候也没有把话说死，为了安慰她，话也说得很模糊。
夏芷怎么会突然和他道别。
沈势心中冒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难不成...叛徒就是夏芷？
但是夏芷胆子很小，就连看见异化者都会被吓得走不动路，怎么可能和异化者做交易？！
直觉告诉沈势，他不应该在这想了。
他迅速起身，拿钥匙，还没来得及打开家门，强烈的失重感袭击了他全身。
等视野恢复的时候，沈势已经一脸茫然的出现在地下停车场了。
他瞪着眼，瞅着倚在摩托车旁，嘴里叼着巧克力棍，目光飘忽不定的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真是装都不装了。
他拨通夏芷的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那头依旧是呼啸的风声，就和那晚一样，不过夏芷的声线对比第一次来说平静了很多。
“沈势同学？”
“你现在在哪？”沈势把头盔给星星戴好，跨上机车。
“我....在哪？”
沈势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她语气的一丝慌乱。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叛徒果然是夏芷。
几乎是在电话被挂断的一瞬间，沈势心中就出现了这个想法。
夏芷现在会在哪？
从电话里听来，是露天，并且是比较高的地方。
他又重新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对面依旧接了。
这次沈势没等夏芷说话，就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夏芷，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一切都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现在告诉我你在哪？”
坐在后座的沈从星眨了眨眼。
另一边。
听到这些话，夏芷一瞬间有些恍惚。
沈势同学....怎么会知道，这一切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她无路可退。
不，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脚下的行人车辆如同蚂蚁，滚烫的风从夏芷耳畔掠过，却掩不住她心中刺骨的冷意。
不知道为什么，夏芷觉得这一幕和那晚很相像。
依旧是她站在高处，沈势同学在冷静的，温柔地劝慰她。
他说别回头，一直跑，跑到跑不动为止。
她确实这样做了，只不过她的路太短了，一下子就跑到了尽头。
夏芷知道自己发出那两条消息的意思。
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渴望的，她渴望在死前见他一面。
“我在琉璃之心顶楼。”
琉璃之心？
二十分钟的路沈势愣是十分钟就到了，当然闯了不少红灯。
“在车旁边等我。”沈势叮嘱道。
“噢。”沈从星乖巧的点头。
沈势冲进琉璃之心，猛地推开天台大门，看见女孩缓缓回头的背影后，一愣。
夏芷一反常态，化了一个相对浓烈的妆，不，这还是沈势第一次看见这位副班长化妆的样子。
看得出来化妆的手法很笨拙，黑色的眼线都有点歪，红唇鲜艳，配合着她乖巧的学生短发更加奇怪了。
“沈势同学。”似是察觉到沈势的目光，夏芷略显不自然的垂下头，故作轻松地说，“你来得很快，你就住在附近吗？”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沈势沉着声音开口。
夏芷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沈势同学，我并不想让你为难，有很多东西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你把研究基地位置泄露给了灵堂的人，对吧？”
沈势微微阖眼，有条不紊地说道，“前天你给我发那条问候消息的时候，你表现得还算正常，我猜测你的态度是从离开基地，领取Id卡和编号后开始改变的，那晚，灵堂事件恰巧爆发了。”
夏芷的唇色骤然惨白一片，她震惊地看向沈势，甚至于说不出任何话来。
“所以，千手以及灵堂所有成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卖，灵堂boss也出现在了研究基地，正是因为你‘及时’告知了基地位置....”
沈势轻吐一口气，所有的事情在此时对上了。
夏芷心脏狂跳，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她不知道沈势是怎么凭空得出的这些推测。
但他说的这些话，确实和自己的行为轨迹完全相符。
该不会....她所有自以为是的聪明，早已暴露在了调查部门眼中了吧？所以那个人才会被抓进去....
“那天，你在研究基地看见了什么？”沈势神情骤然冷了下去。
夏芷捂着嘴，拼命摇头，泪花从眼眶溢出。
她还以为她不会再哭了。
沈势上前几步，猛地抓住她的肩膀，逼问，“你的序列能力是【隐匿】，你是不是发动【隐匿】后看见了其他东西？！”
这句话宛若一道旱雷轰穿了夏芷的天灵盖。
她的目光骤然失焦，旋即下意识的发动能力，不顾一切地朝着天台边缘奔去。
望着女孩凭空消失的身影，沈势瞳孔微缩。
她想自杀。
只不过沈势的速度比她更快，一觉序列者的速度，在他放慢的重瞳视野中，宛若慢动作。
况且...在他的嗅觉中，所有序列者无处可逃。
正如当初狩猎场上的那位【隐匿】持有者。
沈势精准地探手而去，抓住了夏芷的后脖颈。
后者消失的身形瞬间显露，沈势清楚地看见了她从惊恐转变为茫然的表情。
因为沈势抓住她的手，呈现一种怪异的黑色，那种黑色就仿佛在他手臂上呼吸的鳞片，随着他的肌肉而起伏。
这显然和黑桃8的【洞悉】大相径庭。
“你以为从琉璃之心跳下去，死在调查部门大门口，就能让他们为之动容？就能让他们后悔？”沈势言辞冷酷犀利。
夏芷浑身颤抖了起来，就连鲜艳的红唇也被咬出了血，有些歇斯底里，“明明我妈妈...没有吃过任何人，他们，他们....就是一群恶魔，一群疯子！”
“既然你想去死，那你就当你已经死了吧。”沈势说，“我需要你，和你的【隐匿】。”
“需要我？”夏芷失焦目光缓缓聚焦。
“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沈势重复当初对唐景宁说过的话，“帮助我，我也会帮你报仇。”
“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夏芷跟着重复，“可，到底要怎么做？”
沈势言简意赅，“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