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世界,正在光与暗的边缘疯狂摇摆。
松柏道馆旧址,苏砚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他的意识并非沉寂,而是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与整个人类文明的情绪长河融为一体。
他“看”到了。
在西大陆一座燃烧的摩天大楼里,一名消防员在极致的【守护】之心驱动下,浑身亮起淡金色光芒,用血肉之躯扛住即将坍塌的横梁,为身后的孩子们吼出一条生路。
他也“看”到了。
在东大陆一场决定千亿资金流向的商业谈判中,一名大亨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墨色,他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让对手的意志在不知不觉中被腐蚀、瓦解,最终签下一份不平等的掠夺条约。
光在绽放,暗在滋生。
这三个月,他就像一位沉默的观察者,见证着“心法”这颗种子,在人间结出截然不同的善果与恶果。
然而,就在刚才,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如同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狠狠刺入了他的【人间之心】!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或悲伤。
那是……【憎恨】。
一种纯粹到极致,不含任何杂质,只想将整个世界拖入毁灭深渊的绝对憎恨!
这股憎恨之力,如同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正盘踞在星球的另一端,贪婪地吸收着全球范围内所有因“新纪元”而生的【怨念】、【痛苦】与【不公】,飞速壮大!
“砰——!”
道馆大门被轰然撞开,钱多多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惶恐。
“砚哥!出大事了!”他将一个加密平板电脑举到苏砚面前,声音因恐惧而嘶哑,“你快看!这个……这个怪物!”
苏砚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平板上。
那是一张模糊的侧脸照片,属于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清秀,眼神却空洞得如同深渊。
“代号‘夜魔’,”钱多多颤声道,“一个月前突然出现的地下组织‘复仇之影’的首领!他们的成员,全是‘归一会’事件的遇难者家属!”
钱多多快速划过资料,每一页都触目惊心。
“半个月前,西大陆洛克菲财团总裁,在守卫森严的庄园里被暗杀,现场只留下一个用鲜血画出的‘影’字!”
“三天前,樱花国三菱重工,七名高管一夜暴毙!”
“所有目标,都曾与‘归一会’有过关联!他们是在复仇!而这个‘夜魔’……他的力量,就是由最纯粹的【憎恨】构成的!所有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
苏砚的神情没有波澜。
钱多多带来的情报,只是印证了他刚刚的感知。那个少年,就是那颗黑色心脏的源头。
“伊万将军已经急疯了!”钱多多焦急地说道,“他联合了各国力量,准备对‘复仇之影’进行全球武力清剿!他想请你……坐镇指挥!”
“清剿?”苏砚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用毁灭去对抗毁灭,只会让世界坠入永恒的黑暗。”
他站起身,目光仿佛穿透了万里重洋,与那股冰冷的【憎恨】遥遥对视。
“他们是旧时代的幽灵,也是我开启新纪元后,第一个需要亲自面对的学生。”
钱多多愣住了:“砚哥,你的意思是……”
就在这时,苏砚的眉头微微一凝。
他感知到了。
那颗黑色的心脏,再次搏动。一股浓烈的杀意,正在遥远的北欧雪国酝酿,目标——是一位年迈的慈善家,他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归一会”的某个外围组织捐过款。
“告诉伊万,行动取消。”
苏砚的声音在钱多多耳边响起,人却已在原地缓缓变淡。
“用【憎恨】催生的力量,也必须用更强大的‘心’去化解。”
……
北欧,挪威,峡湾深处的一座古堡。
大雪纷飞。
年迈的慈善家惊恐地蜷缩在壁炉旁,他面前,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凝聚成形。那是“夜魔”,他空洞的眼中倒映着老人绝望的脸,缓缓举起了覆盖着黑色气焰的手。
“审判……开始。”他用生涩的语言,吐出冰冷的词汇。
就在他手掌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个平和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暴风雪,清晰地在古堡内响起。
“审判?”
“夜魔”动作一滞,猛然回头!
只见壁炉的火光前,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便存在。
苏砚看着这个被仇恨吞噬的少年,轻轻开口:
“不,是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