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想像一盆冰水,浇灭他所有的狂喜,只剩冰冷的迫切。
他不再满足于隔岸观火!必须亲眼确认!
收起手机,他发疯般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朝着里面挤去,试图越过警戒线。
“干什么?!退后!”把守门口的警察发现他的异常,立即伸臂阻拦。
“让我看看!”陈彦斌情绪激动地大喊,试图硬闯,
“里面的女人是不是张嘉欣?她……她是我朋友!”
他差点将内心那句粗鲁的‘我的女人’脱口而出。
就在他与警察推搡时,房内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他听到陆行舟用嘶哑而急切的喊声:
“警官!我犯的罪我认!但必须先救她的命!”
“她叫张嘉欣,是我的学生,她情况非常不好,必须马上送医!”
“她叫张嘉欣”——
五个字像子弹精准地射穿了陈彦斌的耳膜,轰入他的大脑!
轰然间,所有的侥幸、幸灾乐祸、扭曲快感,被炸得粉碎!
真的是她!竟然真的是张嘉欣!
在隔壁听声和亲耳听到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完全不同!
想象中的“好戏”变成了残酷的、无法接受的现实!
“嘉欣!”陈彦斌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发力就要强行硬闯,
“让我进去!那是我朋友!滚开!”
门口的警察反应极快,用尽全力才将状若疯虎的他拦住。
“退后!我警告你!再冲击警戒线就以妨碍公务论处!”
警察严厉地呵斥道。
陈彦斌被拦住,胸口剧烈起伏。
他赤红的眼睛绝望地扫向房内,旋即那怨毒的目光便死死钉在了陆行舟身上。
然而陆行舟根本无暇他顾,他从齿缝间挤出嘶哑的声音,继续对警官说道:
“让我跟着去医院,确保她安全,之后随你们处置!”
“闭嘴!老实待着!”警官再次严厉警告,
“现在不是你讲条件的时候!”
“警官!”陆行舟声音因极力克制而颤抖,
“你看看她!她真的会死!”
警官的目光扫过床上女孩惨白的脸,经验让他当即判断出陆行舟的担忧绝非夸大。
但他的职责是控制现场,而非满足疑犯的要求。
他脸色铁青,声音压得更低,更具威慑力:
“该怎么处理,我们自有判断!现在,保持安静!”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新的骚动。
“让一让!120!”两名女医护人员提着担架和急救箱,挤开人群来到门口。
然而,陆行舟听到门口的警察快速而低沉地说道:
“稍等!现场还没安全!”
希望来了——救星却被拦在门外!
“医生!救她!快啊!她需要急救!”
陆行舟嘶吼着,情绪彻底失控,猛地咳了起来,飞沫随之在房间内弥漫。
正在操作执法记录仪的那位警员立刻停下了动作,用紧急的口吻对身边的同事说道:
“给他戴上口罩!快!”
那名年轻警员一愣,马上反应过来——
嫌疑人的飞沫一旦污染关键物证,将对这个性侵案子的取证造成极大的干扰。
“老实点!别乱动!”年轻警员厉声喝道,
“咳什么咳!你想破坏证据吗?”
他迅速从随身警用急救包掏出一次性医用口罩,动作粗暴地勒在了陆行舟的口鼻上。
冰冷的口罩覆上脸颊,那声呵斥仿佛远在天边。
陆行舟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是为了配合,而是为了藏住自己终于得偿所愿般的表情。
这番动静早已惊动了这一层的其他住客。
好几间房门都打开了一条缝,或干脆探出半个身子,
人群中,头发凌乱的洛可欣和其他几个被吵醒、睡眼惺忪的房客,也聚拢过来。
人们脸上写满了好奇、惊讶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陆行舟猛地转过身,一双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全场——
面对警徽和镜头,他硬生生压下了危险动作。
他强压沸腾的怒意,用仅存的理智嘶哑喊道:
“让他们进来!她等不了了!你们他妈的到底救不救人?!”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老实待着!”警官也被激怒了,手按上了枪套。
“你们看看她的脸!看看啊!”陆行舟的耐心在急速耗尽,绝望和愤怒扭曲了他的表情,
“她要是死了,你们他妈的都是帮凶!”
警官见陆行舟情绪激动并未马上服从,果断做出了战术反应。
“咔哒”一声,利落地掏出了配枪,枪口指向地面但随时准备抬起。
强大的威慑力瞬间笼罩全场。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闪光灯也停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拔枪动作震慑住了。
陆行舟看着那冰冷的枪械,又看着周围无数双眼睛——
警察紧绷着神经、媒体记者屏息凝神却难掩眼中的亢奋、
房客们吓得大气不敢出、陈彦斌的目光则像毒蛇一般怨毒……
还有床上那个被他伤害了的、昏迷不醒的张嘉欣……
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砰一声断了!
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又看了一眼床上气息微弱的张嘉欣,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变了,从刚才的狂躁绝望,变得像一块浸透了鲜血的寒冰。
那目光不再是恳求,而是某种冰冷、精准、洞穿一切的审视,牢牢锁死了持枪的警官。
那是一种顶级掠食者在发动致命一击前的绝对专注。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手术刀一样切开了房间里的死寂,清晰地传到每个警察耳中:
“警官,你的枪。92式,9mm帕弹,弹匣容量15发。”
“你拇指压着的保险杆,现在处于单动击发状态。”
“击锤已经后仰,扳机力很轻,大约2.5公斤。”
“你右肩旧伤复发,持枪手肘微沉了3公分,以补偿三角肌的发力不足。”
“所以你的瞄准轴线比标准姿势偏右下1.5度。”
他语速平稳,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钉子,砸进警官的心里。
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持枪的手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因为对方说的,全对! 尤其是他右肩的旧伤,是警队里都没几个人知道的秘密!
这他妈是什么人?一个大学老师怎么可能懂这些?!
不等警官反应,陆行舟的目光微微偏移,扫过身边那个年轻警员。
他继续用那种冰冷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你,五号。你的快拔枪套二级锁扣没扣死,防抢形同虚设。”
他又看向另一个警员,
“你,三号,刚才拉警戒线时,佩枪的复进簧有异响,至少3000发没换。”
一种冰冷的、被彻底看穿的感觉蓦地席卷了几名警员。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审视一个嫌疑人,而是被一头猛兽在黑暗中逐一评估着弱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惧达到顶点的时刻,陆行舟双臂猛然一振!
背后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那副牢牢锁死他双腕的钢铐中间的铁链,竟被他硬生生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