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听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陆行舟的房间里。
这绝不是他妻子江揽月的声音。
几秒后,叶倾颜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但那冰冷的语调之下,压抑着仿佛岩浆般炽热翻涌的情绪:
“陆行舟……你那边,听起来很‘忙’啊。”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即便成了通缉犯,也丝毫不耽误你风花雪月的生活?”
那话语里的讽刺和几乎无法掩饰的醋意,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了过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陆行舟的声音随即恢复冷静,但他无法解释丁意的存在。
“我不需要想象。”叶倾颜冷冷地打断他,语气变得公事公办,甚至比之前更疏离,
“记住我的话,藏好自己,等你姐姐明天中午的飞机抵达。”
“在那之前,别死了,也别……再惹出新的麻烦!”
说完,她甚至不等陆行舟回应,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陆行舟放下手机,眉头紧锁。
他仍沉浸在身世揭秘的震惊与叶倾颜最后那充满醋意的冰冷语气的纷乱心绪中。
“京……京城盈舟集团的……陆盈歌?!”
丁意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崇拜光芒,
“她是你的姐姐?!天啊!陆盈歌是我最崇拜的偶像!”
“她是商界的传奇!她……她明天要来东海市?!”
丁意倒吸一口凉气,“京城”两个字像一把钥匙,陡然打开了她记忆的锁!
“王府海棠苑……京城!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她眼中爆发出豁然开朗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所以照片上那个小男孩……果然就是你!学长,你本来就是京城人?”
陆行舟脸上几经变幻,震惊、茫然,最终化为十数年苦寻后、初见曙光时那难以置信的狂喜。
然而,这狂喜戛然而止,被丁意兴奋的尖叫声硬生生打断。
这声音让他想起它刚被叶倾颜听到,一种混合着麻烦和某种恶趣味的心理随即涌了上来。
他猛地一个翻身,将丁意牢牢压在身下。
丁意正沉浸在巨大的八卦和兴奋中,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愣。
她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喘着气,忽然想起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思维跳跃地问:
“可是……不对啊!如果你是她弟弟,是陆家的人。”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京城陆家有一个儿子在空难中去世?”
“这种大事,多少应该有点传闻才对……”
陆行舟的动作顿住了,眼中的戏谑和情欲稍稍褪去,染上一抹深沉的晦暗。
他松开了几分力道,声音低沉下来:
“‘空难’……如果那场空难本身,就是家族对外宣称的一个说法呢?”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一个顶尖的豪门望族,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
“这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地震和难以估量的创伤。”
“将其掩盖起来,或者用一个意外来解释,总比暴露其中可能涉及的……”
“一些不便为外人道的内部秘辛要强。”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丁意一眼,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我找了十几年……没想到会是这样……”
“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一件值得你兴奋尖叫的事吗?”
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不过,你刚才叫得那么大声,是生怕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
丁意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搞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回嘴:
“我……我那是太惊讶了!你干嘛,难道还想杀人灭口啊?”
陆行舟低笑一声,拇指暧昧地蹭过她下唇,眼神危险而深邃:
“杀人灭口?我不想杀死你——”
他俯身,灼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耳廓,声音沙哑而充满暗示:
“我想干死你。让你长长记性,什么叫安静。”
“啊!不要!”丁意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推他,
“学长你混蛋!放开!都……都肿啦!”
陆行舟单手就攥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头顶,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狞笑道:
“要一起扛,就得有这个觉悟。再乱叫,这就是惩罚。”
他的吻带着惩罚性的力道骤然落下,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议与惊呼。
“唔……!”丁意浑身一颤,所有挣扎的力气如潮水般退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长睫微颤,唯有那抹天生上扬的眼尾红弧,灼热烙入他视线。
不一会儿,她如中箭的天鹅般仰起颈项,发出一声抑制不住、婉转而破碎的吟唱……
黑夜依旧漫长,但新的风暴,显然已经露出了它更加错综复杂的脉络。
……
清晨,锦绣山河小区。
江揽月的卧室里灯火通明了一夜。
她枯坐在飘窗上,地上散落着擦拭泪痕的纸巾。
那个不堪入目的视频、父亲决绝的电话、丈夫提出离婚时冰冷的眼神,
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将她的心反复凌迟。
天刚蒙蒙亮,次卧里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江揽月心中一紧,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妹妹房间。
只见江寒星蜷缩在床上,身子一抽一抽的,脸上全是泪痕,显然刚从噩梦中惊醒。
“小星?怎么了?”江揽月快步过去,心疼地抱住妹妹。
“姐……”江寒星看到她,哭得更凶了,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我……我梦到姐夫了……他浑身是血,在一条漆黑冰冷的路上一直往前走……”
“我在后面拼命喊他,让他停下,可他好像根本听不见,头也不回……”
“我想追上他,可是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追不上……”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姐,我好怕……姐夫会不会出事啊……”
这个梦境过于真实和血腥,江寒星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江揽月听着妹妹的哭诉,心像是被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席卷全身。
她紧紧抱着妹妹,轻声安抚,但自己的后背却泛起一层寒意。
将妹妹安抚好后,将近十点,江揽月才强打精神来到公司。
一夜未眠的疲惫刻在她眼底的乌青里,但更深的是一种被冰封的刺痛。
刚在办公室坐下不久,助理Linda内线电话进来:
“江总,有一位自称是‘断金律师事务所’的李律师找您,”
“说是有重要文件必须亲自送达给您。”
“让他进来。”江揽月的心直往下沉,已经有了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