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客厅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温暖与酸楚。母亲的情绪在刘果轻声细语的安抚和林薇端来的温水下,渐渐平复下来,但枯瘦的手始终紧紧抓着刘果的手腕,仿佛怕他再次消失。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儿子,贪婪地描绘着他早已褪去青涩、棱角分明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深邃气质的脸庞。
“果儿…你…你这十年,到底去哪了?吃了很多苦吧?”母亲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担忧。
刘果心中一暖,又夹杂着苦涩。修真界的血雨腥风、生死搏杀,又如何能向年迈的母亲细说?那些画面只会让她更加担惊受怕。他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掌心传来温热的紫金气流,无声无息地滋养着她枯竭的经脉和衰败的气血,语气温和而坚定:“妈,我去了一些很远的地方,经历了很多,也学了很多本事。虽然不容易,但您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而且,以后儿子有能力了,再也不会让您担心,会让您过上好日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喃喃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疲惫却无比满足的笑容,“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妈能看到你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小薇…小薇这些年…”她看向一旁默默垂泪又带着欣慰笑容的林薇,眼中满是感激,“要不是小薇照顾着,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林薇连忙摇头,眼圈又红了,“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她看向刘果,眼神温柔而坚定。
刘果的目光与林薇交汇,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这份情义,重于泰山。“薇姐,谢谢你。”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苏晚适时地端来一杯热茶,轻声道:“阿姨,您喝点水,平复一下。刘果他…现在真的很厉害,您就放心吧。”她举止得体,气质沉静,瞬间吸引了母亲和林薇的注意。
“这位姑娘是…?”母亲疑惑地问。
“妈,薇姐,这位是苏晚,是我在…外面结识的伙伴,也是我的恩人,没有她,我可能回不来。”刘果郑重介绍道,隐去了修真界的背景。
“苏姑娘,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果子!”母亲连忙道谢,挣扎着想站起来。
“阿姨您别客气,叫我小晚就好。”苏晚连忙上前扶住老人,笑容温婉,“我和刘果是生死之交,这些都是应该的。”
气氛在寒暄中渐渐缓和。刘果一边用最温和的紫金真罡为母亲梳理身体,驱散沉疴暗疾,滋养衰败的生机,一边也分出一缕神念,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小区乃至更远的范围。
对面楼宇的监视点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几个穿着便装但气质精悍的男女正通过高倍望远镜和能量探测仪紧张地观察着刘果家的一举一动。为首的队长眉头紧锁,耳机里传来上级急促的指令:
“鹰眼报告目标状态!能量读数如何?”
“报告总部,目标能量读数…极度异常!探测仪显示目标周身能量场稳定得如同深潭,但内蕴强度…探测仪已过载三次!无法给出准确数值!危险等级评估…SSS+!重复,SSS+!”
“他身边两名女性呢?”
“年长女性(目标母亲)生命体征平稳,无异常能量反应。年轻女性林薇,能量反应微弱正常。陌生女子苏晚…能量读数同样内敛深邃,探测仪有轻微干扰波动,初步评估…至少也是SSS+级威胁!”
“保持最高警戒!目标未表现出攻击意图前,严禁任何刺激行为!”
刘果的神念如同无形的眼睛,“看”着这一切。他心念微动,一股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瞬间,所有指向他家的探测信号、监听设备、甚至窥视的目光,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扭曲、隔绝。那些监视者惊恐地发现,望远镜里的景象变得模糊扭曲,能量读数瞬间归零,通讯耳机里也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怎么回事?设备全部失灵!”
“是目标!他发现了!他出手了!”
“冷静!他没有进一步动作!保持原位!等待指令!”
刘果收回神念,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温和地和母亲说着话。这小小的空间隔绝,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却足以让那些凡尘的监控者明白,他们面对的是何等存在。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和掌控。
接下来的日子,刘果彻底放下了修真界的纷争,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陪伴母亲和林薇上。他像一个最普通的儿子和伴侣,陪着母亲在小区楼下晒太阳,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十年的家长里短,谁家孩子结婚了,谁家老人走了,哪里的菜价又涨了…这些琐碎平凡的烟火气息,对他而言却是最珍贵的疗愈。
他陪着林薇去菜市场,看着她熟练地和小贩讨价还价,感受着那份属于凡尘的热闹与生机。他亲手下厨,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蕴含一丝精纯灵气的菜肴,看着母亲和林薇吃得津津有味,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心底的坚冰也一点点融化。
当然,陪伴之外,更重要的是“提升”。
一个宁静的午后,母亲在窗边的摇椅上睡着了,阳光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刘果坐在她身边,轻轻握着她枯瘦的手腕。紫金色的真罡如同最温润的暖流,缓缓渡入母亲体内。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滋养。刘果的神情无比专注,紫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星云旋转。他以神念为引,操控着精纯到极致的鸿蒙紫气,开始重塑母亲早已枯竭萎缩的经脉。这过程极其精细,如同在朽木上雕琢新生。紫气所过之处,枯萎的经脉被强行拓宽、修复,附着上极其细微的紫金道纹,变得坚韧而富有生机。同时,磅礴的生命精气被注入母亲衰败的五脏六腑,驱散沉珂,激发潜能。
沉睡中的母亲眉头微蹙,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重塑的过程对她衰弱的身体而言,如同刮骨疗毒,带来巨大的痛苦。林薇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紧握。
“薇姐,别担心,这是必经的过程。”刘果的声音沉稳有力,“妈的身体根基太弱,唯有彻底重塑,才能延寿健体。”他心念再动,分出一缕柔和的紫气笼罩母亲头部,抚慰她的神魂,减轻痛苦。
时间一点点过去。母亲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苍白的脸色开始泛起健康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气,那是被彻底激发出的生命活力。
当刘果收手时,母亲依旧在沉睡,但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脸上的皱纹都没了,气息平稳有力。林薇惊喜地捂住嘴,眼中闪烁着泪光。
“阿姨她…”
“妈的身体隐患已除,根基重塑。”刘果轻声道,看着母亲安详的睡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接着,刘果的目光转向林薇。
“薇姐,手给我。”
林薇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白皙的手。刘果的指尖轻轻点在她的掌心。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璀璨如星河的紫金色气流,带着开天辟地般的古老道韵,缓缓没入林薇的掌心。
“啊!”林薇轻呼一声,并非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那缕紫气入体,瞬间化作亿万星点,融入她的四肢百骸,深入骨髓血脉。她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通透和充满力量的感觉席卷全身。肌肤变得更加莹润光泽,眼神更加清澈明亮,思维也前所未有的敏捷。
“这是鸿蒙圣体的一缕本源精粹,虽只一丝,却足以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刘果解释道,“它无法让你一步登天,却为你打下了前所未有的根基。你的体质、悟性、寿元都将远超凡人。…”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薇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刘果深邃的眼眸,心中充满了震撼和难以言喻的感动。她知道,这份馈赠,重逾千金。
“苏晚。”刘果又看向一直安静守护在一旁的苏晚。
“在。”苏晚上前一步。
“烦请你,以星辰阵力,在这间屋子周围布下守护之阵。无需攻击,只需隔绝窥探,预警不轨,汇聚微薄灵气滋养此地即可。”刘果郑重道。刘果本来想着搬新家,但是这里老妈有太多感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明白。”苏晚点头,眼中星辰光芒流转。这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刘果心念微动,从储物空间中拿出几块闪烁着温润灵光的玉石和几株散发着清香的奇异草药从中飞出,落在苏晚面前。这些都是在葬神渊废墟或之前历练中随手收取的低阶灵材,在凡人界却是无价之宝。
苏晚拿起玉石和灵草,开始闭目推演。指尖星光流淌,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繁复玄奥的阵纹雏形。星光与灵材的气息交融,一个无形的、守护着这方小天地的星辰守护大阵,开始悄然构建。阵法流转间,一丝丝微弱却精纯的天地灵气被缓缓汇聚而来,让这间老旧的屋子充满了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
看着安睡的母亲,感受着体内变化的林薇,以及布阵的苏晚,刘果负手立于窗前,望向窗外喧嚣的城市。背负的冰雕在星光下静谧无言。凡尘的羁绊,是他力量的锚点,也是他必须守护的起点。后顾之忧正在解除,新的征途,已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