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雪剑抵在石君行手里那把弟子铁剑的剑尖,明明只有非常小面积的接触,但却令他的剑分毫都动弹不得,细看就能发现,交接之处竟都结上了冰霜。
即墨繁直接把他的剑势给冻住了。
在场的诸位弟子都被突然出现在演武场的即墨繁给吓了一跳。
也不怪他们,实在是即墨繁现身得太过突然了。上一秒还只有两个人的擂台,两人中间便忽然横插进了一抹苍色。
“擂台切磋,该点到即止。”即墨繁淡淡地看着眼前紧握手中剑柄,正努力想抽回自己剑的石君行。
“我......只是想试试他的功力极限在哪里......”石君行退又退不开,只能硬着头皮给自己找借口。
寒气霎时间逼到了他面门,冷意几乎刺破了下颌的皮肤,石君行紧张得连吞唾沫都不敢,愣愣地看着即墨繁抵在自己脖颈上的拥雪剑。
“我也想试试你的功力极限在哪里,你觉得这话有半点说服力吗?”即墨繁没有真要动手的意思,吓唬一下就把剑收起来了。
但石君行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才摸了摸自己微微渗血的脖子。
刚才被冻僵了还不觉得,这会温度一回来,伤口立刻就痛得要死。
明明只是非常细小的伤,痛感却好似顺着血液流动爬满全身了一样,每一处经脉末梢都在隐隐发着痒。
是即墨繁残留在他身上的灵力作祟,明显是故意要让他记住今天这件事。
“......对不起,大师兄。”他低头,不情不愿地认了句错。
石君行自然是不服气的,他对葛根的态度与从前宁微生看待即墨繁的态度一样,都是看不惯对方一个小孩子,却偏偏能凭借天赋踩在旁人头顶。
他也只是想给葛根一点教训罢了,谁让他每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仗着自己有即墨繁撑腰,就不把他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
但这事实在是石君行被嫉妒蒙蔽双眼,从而冤枉葛根了。
所谓的葛根“趾高气昂”,只是他不怎么认生,跟谁都能非常熟稔地交谈而已。
因为这些内门弟子对即墨繁的称呼是“大师兄”,葛根每次来到内门,不论年龄大小,他都很认真的称呼对方“师叔”或是“师姑”,一点僭越的行动都没有。
分明是个一心修道的乖小孩。
“不守擂台竞技规则,罚你不准动用轻功,绕云沧山跑五圈。”轻飘飘撂下一句惩罚,即墨繁毫不留恋地就转了身。拥雪剑的剑柄勾住葛根的后衣领,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孩直接揪下了擂台。
倒也不是信任葛根的为人,即墨繁之前没怎么看见过葛根与这些内门弟子的相处模式,他也不清楚先前二人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但他刚才在不起眼之处看了良久,确定就是石君行仗着自己的修为高就欺负人才出的手。
他不是无脑护短的类型,如果真的是葛根犯了错,那即使他被对方打得遍体鳞伤,即墨繁也能干脆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自己惹的麻烦,就得自己收场。
但既然不是,旁人对葛根的欺凌,四舍五入就是在打他这个师尊的脸。
他不仅要管,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管。
石君行看着即墨繁带着葛根离开的背影,沉默半晌方才拱一拱手,拎着自己的剑跳下了擂台,往下山的方向去了。
当事人离去,台下的众人讨论声也蠢蠢欲动起来。
“呜哇......我还从来没见过大师兄冷脸呢。”
“大师兄看样子还真重视自己这个小徒弟。”
“能不重视吗?万里挑一的单灵根不说,还是异化雷灵根。”
“我今天看他都已经开始练习云沧剑法的第二重了。”
“葛根虽说辈分上是大家的师侄,但今天大师兄这么来一下,往后肯定没人敢拿他当师侄使唤了。”
“呸呸呸,你还真抱有过拿他当小辈看的想法?大师兄最近什么性子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我还是想要以前的大师兄......”
“等等,就我觉得现在的大师兄变得更有魅力了吗?”
“......我觉得你是不知死活。”
即墨繁没兴趣听他们议论纷纷,只是带着葛根到了休息区,把他放在蒲团上休息。
“唔......对不起师尊,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葛根垂着小脑袋,看起来十分愧疚的样子。
“我刚才哪个字是嫌弃你的意思了?”与方才冷若寒冰的模样不同,即墨繁对葛根可以说是相当温和有耐心。
他从乾坤袋里翻出伤药来,递给葛根之后还顺便摸了摸他的脑袋,“先跟我说说,为什么会越级跟那个已经修炼到筑基的弟子打擂台?”
葛根抱着那一小盒伤药视若珍宝,看样子还有点舍不得用。
“本来我没想给师尊找麻烦的,我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他低着头对手指。
“但是那个人说,我实力卑弱,如果不快些进步的话,就会配不上师尊......”
虽然葛根没有说出口,但即墨繁却猜得出,大概是哄骗他如果太弱,即墨繁过段时间就会把他抛弃之类的话。
“那你是相信旁人,还是相信我说的话?”即墨繁弯了弯腰,使自己的视线同葛根平齐。
“那当然是信师尊!”葛根眼睛亮晶晶地同他对视,“师尊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那你听好了。”即墨繁弯了眉眼,对他笑着,“不论任何情况,哪怕是我会死,也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师尊才不会死!”葛根瞪着圆圆的眼睛,显然找错了重点,“师尊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然后修炼到所有人都难以企及的顶点,飞升成上仙!”
“你这小孩,漂亮话都是哪里学来的。”即墨繁没忍住,笑着又摸了一下葛根的脑袋。
手感非常好,就是他本来就因为方才的战斗而略略松散的发髻,这下子被揉得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