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拯救回自己的烤肉,即墨繁面前便猛然划过一道剑气。
穿着鲜绿色弟子服的长风谷门人赫然御剑停在他面前,带着一股旋风,满脸恼怒地四下查看。
“方弦人呢?”他看向坐在火堆旁边的即墨繁。
即墨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回不过来神,转头看向身旁本来坐着方弦的那块石头,结果却直接和小黄对了个眼。
“刚才还在这......”他说。
“就知道躲,等我抓着他,看我不请长老罚他去瀑布底下打坐去。”来找方弦的门人头顶都快冒烟了,“这个月都偷我八只金星锦鸡了!八只!”
“还有两尾重尾鲶鱼!一只栖山甲!”
即墨繁正在咀嚼的嘴巴停顿住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还没啃完的烤鱼。
“没事,你吃,慢慢吃。”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客人,刚才还怒气冲天的弟子臭着脸勉强压了压音调。
虽然听起来还是咬牙切齿的。
活像他在这块烤鱼里下了二两砒霜。
在方弦的院子里转了一圈,那弟子一无所获,他风风火火的又御剑走了,飞出院子以前,即墨繁还听见他对着传音符恶狠狠的告状。
“长老,您这次必须得管管方师弟了!”
“他告诉我是招待客人我会不许他拿吗?”
“可他每次来了不仅连吃带拿,还把我篱笆都拆了!”
“您那里有定位符,您帮我找找他在哪。”
即墨繁听了,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且又咬了一口手上的烤鱼。
来历这么命途多舛,这烤鱼吃起来更香了。
“方弦!我就知道你没跑远!”
“哎哎李师兄,莫动气,动气伤肝。”
结果即墨繁这顿饭注定吃不安生,他很快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兵刃交接的声音。
他冒头过去看了个热闹。
方弦和那位姓李的师兄打了起来。
不过方弦的剑压根没有出鞘,只是一味防御着眼前的弟子对他发动的攻击。
这边的弟子显然也有分寸,虽然看起来一副气急的样子,每次攻击也仅仅只是用剑面拍上去。
即墨繁这下安心了,美美坐回去继续吃肉。
稀里哗啦的打斗声持续了许久才停歇,方弦灰头土脸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看见即墨繁无动于衷地还坐在那里吃得高兴,他难免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你的良心一点都不会痛吗?”
即墨繁咽下嘴里的食物,“良心?是什么?好吃吗?”
“你......”方弦乐了,抬手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变得干干净净后才不紧不慢地坐下来。
“你这种性格,以前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混成那么惨的?”他真情实感地发问。
即墨繁又咬了一口手上的烤鱼。
嚼吧嚼吧咽下去,他缓缓开口,“我要说是上次渡劫的时候,一道天雷突然把我劈开窍了,你信不信?”
“不愿意说算了。”方弦当然不信他的胡说八道,只当他是有难言之隐,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即墨繁接着低头认真吃烤鱼。
重生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弄不好还容易被打成邪魔歪道,即墨繁觉得没必要说出来。
留在长风谷七天,即墨繁过了从上辈子到重生至现在以来最舒坦的一段日子。
不会一睁眼就欠着一屁股宗门事务要去处理,不用面对那些拿自己当工具的白眼狼,每天还有方弦从门派偷来的各种食材开荤。
只要练练剑打打坐,闲的没事还可以去长风谷的演武场晃悠一圈,每次都能遇到那么几个倒霉蛋,愿意送上门来给他当挨打的沙包。
在切磋中即墨繁就能明显感知到,身体从前被透支的那部分在一日日被迅速补齐,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境界马上就能冲击元婴中期了。
只不过这次他的境界松动有很大一部分功劳在青鸾妖丹,如果就这么直接突破,有境界不稳的风险。
所以即墨繁一直压着灵力,想等稳固一段时间后再找机会突破。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等回了宗门之后,他怕是没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毫无征兆的连续突破两个小境界。
毕竟在云沧剑宗那些人的眼里,他几个月前才刚刚进入元婴。
而青鸾妖丹,按照方弦的说法,也已经被喂小黄了。
即墨繁其实不想这么快回云沧剑宗。
就算长风谷不方便继续收留他,他也大可以接几个宗门任务,天南海北去四处逛一逛。
但奈何时节不巧,过了春分日后天气正式回暖,云沧剑宗的招新大会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作为宗门首席,理当不能无故缺席。
纵然不喜欢云沧剑宗,即墨繁也不想在这么大的事上留人话柄。
毕竟他想办法拿回魂灯之后,还要继续在修仙一途上走下去。
总不能让其他修士觉得,他是个不忠不义之徒。
那到时候他就难以在修仙界立足了。
即便离开,他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一脚踏入云沧剑宗的护山大阵,即墨繁就收到了来自沈昀的传音。
“速来大殿。”
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命令式的语调。
即墨繁听了却没怎么把其中那个“速”自当回事,慢悠悠地御剑一路晃了过去。
走进大殿时,云沧剑宗的八位长老,以及各自座下的真传弟子都已齐聚一堂。在即墨繁迈步进门时,无数视线都一同转了过来。
“首席让我们好等。”坐在左手第二位的长老,季允鸿捻起茶杯,啜了一口。
“真是不好意思,我之前在秘境中受的伤还未痊愈,此时实在走不快。”即墨繁缓步走近,虽然语调照旧如以往般谦卑,但脚下却还是迈着闲庭信步,一点没有愧疚的意思。
“还望各位长老及师弟妹们,勿怪。”
他随意一拱手,便落座在整个大殿的主位上,俯瞰满殿神色各异的人们,眸底闪过微妙的戏谑。
“诸位方才聊到哪里了?”他支着扶手,单手撑着脑袋,语调漫不经心。
戚枫渔坐在他的下首,这会面色不太好看。
以前即墨繁从来不会当着他的面坐上宗门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