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赛即将开始!”裁判在那边捏着大声符吆喝,“请各位选手及时到擂台上就位!”
即墨繁走过去的时候,方弦已经坐在擂台边缘晃悠腿了。
“终于让我等到了,憋死我了。”方弦不满地哼了一声。
即墨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悠着点,别刚开打就莽莽撞撞给我送破绽。”
“怎么可能。”方弦冷飕飕地笑了一声。
他们相熟的时间不算久,但也已经不算生人了,即墨繁在开赛以前没多跟方弦废话寒暄,他站到了擂台另一端,等着比赛开始的钟声。
在一片期待的寂静中,钟鸣飞上云霄。
开场不过一息,即墨繁与方弦便已交接了数招。
蓝色的剑气与绿意相撞,绿色的灵力叶片被寒意冻住,随后嫩芽又从冰层当中破土而出,此消彼长周而复始,谁都没能压过对方的气势。
两股力量对峙了几秒,便又不约而同各自退开来。
“......等会,刚才他们过了几招?”
“看不清,根本看不清!”
“这就是化神与化神的战斗吗?太强辣!”
此时此刻所有针对他们二人的其他传闻都被极其亮眼的实力震慑,偃旗息鼓了。
寂静竟也从开场前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生怕错过擂台上的每一个瞬间。
即墨繁和方弦却也安静了下来。
方才交手的几招,让两人都大概摸清楚了对方如今的底细。
即墨繁刚剖过一次仙骨,重伤初愈不说,能勉强同方弦比肩的化神期实力也是用天材地宝堆上去的。
不过仰赖他从前因被宗门事务缠身的那几年,虽说的确懈怠了灵气的修炼,但他的修行却一步未曾停止过。
他参与的大大小小除妖委托不计其数,更无数次带领门内弟子前往秘境历练,地基扎得非常稳固。
劣势只在于他长时间发力会隐隐作痛的颈椎。
可想在方弦面前用速战速决的法子恐怕行不通。
尽管他赛前已经极力回避,却还是叫方弦发现了他后颈的伤处。现在只要不是昏了头,就一定会趁他病要他命。
而即墨繁的底牌在前几局基本上都漏掉了。
云沧剑法第十重、能瞬发的阵法、投机取巧调动魔气的能力、还有赛前他从霜煌身上取出来的冰莲火。
他似乎已经用尽一切了。
反观方弦,他前几场比赛中大部分时候都是用蛮力,靠自己的硬实力把人从擂台上直接砸下去,用的底牌很少。
长风谷肯定给他塞了满满一乾坤袋的法器符箓,顶着问道大会的规则上限,生怕他会出什么意外。
毕竟要不是方弦这个意外,问答大会天字榜从来都是霄翎教和朝暝殿两家弟子轮流坐,哪里有机会轮得到长风谷妄想?
几百年都难遇到的一次机会,如今就这么摆在眼前,长风谷不疯就怪了。
他们可不像云沧剑宗,当了寒门太久,连问道大会的重要性都不知道。
“即墨繁,你现在就像只黔驴。”方弦一甩手中佩剑,天残封在他就手挽出的剑花里流动着鲜嫩的绿色。
“刚过几招?你就急着放狠话了?”即墨繁眯着眼睛,站在那里没动。
方弦不再同他逞口舌之快,提剑便再度杀将过来。
即墨繁一味抵挡,一时间看起来竟处于下风。
“嘶......刚才看着还势均力敌了,怎么这么快就一边倒了?”
“靠歪门邪道怼上去的实力果然不够看啊。”
“小小寒门培养的人才,又怎么和有千百年底蕴的长风谷天骄相较?”
观众席的想法此时却与方弦相反。
他接连不断的出招,虽然看似把即墨繁压了一头。但细看就会发现,即墨繁的脚下始终没有腾挪半步。
他不是无力反击,而是有意在引他出招,又一招招见招拆招。
即墨繁在想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后颈的伤拖延不得,最好就是要快速解决战斗吗?
没想明白即墨繁的目的,方弦干脆不想了,体内灵力尽数汇聚于掌心,又流淌到刃锋之上,一剑剑劈下,有如编织出一张天罗地网。
即墨繁杵在那里,却仍然不慌不忙。
每一道剑气都被他反手用威力相同的剑招打散,方弦好像在跟棉花打架一样,打下去的每一下都落不到实处。
倘若放在别人那里,这会说不定会乱了心神,要么是因为久攻不下的烦躁,要么是因为棋逢对手的愉悦。
但方弦却觉得自己的心底好似也被即墨繁的灵气影响一般,越来越凉。
因为过去这么久,他竟然还是看不出即墨繁究竟想做什么。
他猜着说不定是为了吸引开他注意力的同时,暗中编织什么能一招翻盘的阵法。
但他也小心地分出一缕神识探查了,周围没有半点即墨繁遗留下的灵气波动。
那他拖延时间到底是在盘算什么?
观众席上的风向,也渐渐随着战局的拉长而变了味。
“即墨繁到底在干什么呢?为什么完全不反击?”
“看这样子他不是没有力气反击啊?为什么在这逗着方弦玩?”
“难道他还藏着什么后手?”
疑惑堆积如山。
即墨繁终于抬了抬眼皮,掀起了答疑解惑的序幕。
他右手握着拥雪剑与方弦周旋,空着的左手却忽然背向身后。
掌心忽的多了一件黄澄澄的东西,上头绑着的红色长穗在擂台上二人对战所掀起的灵风之间猎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