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弦人悬在半空,佩剑天残封带着莹润的绿色灵气在他周身浮动。
可这会却一点也读不出木灵气的温和,满满当当都是即将开战的怒意。
不过方弦冒头说话得快,有人动作还比他更快。
一个黑影跟大黑耗子似的嗖一下就从众人身边窜了出去,带着一股令人不快的热浪。
“......我去!什么玩意嗖一下过去了?”
“火属性的......不是灵气吧?”
“那不是!盛昔吗!”
众人视线一时间都集中了过去。
那边的魔修与妖族早已在各自首领的集结下向前冲锋,无数道力量纷纷砸向环绕瞿烬周遭的那股飓风。
而在空荡荡的修仙界这一面,孑然而立在那里的身影,不是盛昔还能是何人?
人群里,有人不自觉低下了脑袋。
无数人都曾在那道针对朝暝殿与盛昔的流言中发表过自己的意见。
针对他们说过不好言论的也不在少数。
然而现在,就在所有人都退缩的现在,偏偏是曾被所有人唾弃的盛昔,是被视为异端的魔修,和从来都当做畜类的妖族顶在了前头。
修仙界无疑在这次争端中丢了大人。
“啊啊啊老子不管了!”
“冲回去!他大爷的,牺牲了还能让族谱单开一页呢!”
“赢了庆功喝酒吃肉,死了回去光宗耀祖!”
“别挤我!我要冲在第一个!”
说实话,就连黎锦初也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能以如此快的速度转变自己的想法。
有几个热血上头的人先喊出声来,剩下一些心有动摇的人便也被一起带动,再有心中不忿的人也不会出来和大众唱反调。
事就这么成了。
搞得站在众人前方的他还被拥过来的人潮给挤得转了个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上珠翠都被挤掉了好几个。
没掉在地上,很大概率是被人捡走了,更有可能是故意有人寄过来给他顺手牵羊走了。
......不是谁家好人生死存亡之际还能想着当第三只手的啊!
“我去......对不住了黎少爷!我现在过不去,一会结束了我还你啊!”
“嗷嗷嗷疼......我回不去你记得来我尸体上摸噢!”
“我真不是故意的!”
黎锦初被一道声音喊得拉回思绪,转头就看到一只手在人群里被挤得上下翻腾,却没法从拥挤里挣脱桎梏。
那身衣服他认识,是个在凡界还挺有名的小宗门。
虽说门下修士汇聚了三教九流,在普世意义上全都不是什么好人,可凡人却对他们十分推崇,原因无他,就是他们常干劫富济贫的事。
黎锦初从前没少跟他们打过交道,毕竟修仙界的规矩是不可过分干扰凡间事。
但这些人每次都是态度很好,死不悔改。
尤其这些个第三只手,顺手牵羊简直成了习惯,每次他进去一次再出来,身上总会有些东西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时候被移动了位置。
没想到现在局势都变成这样了他们还是改不了臭毛病。
“其他人都冲上去了,你还在这里悲春伤秋?”即墨繁刚刚待在所有人的最后方,精力都放在拦着人不许往战局外头跑上面了。
哪知道这群人改主意改得那么迅速,歘一下就全都被一个盛昔给激得集体回了头。
他逮了两个打算浑水摸鱼当逃兵的货,被稍稍绊住了脚步,这才慢半拍才从后面赶上来。
结果一来就看黎锦初杵在这里摸着自己少了颗南珠装饰的袖口发呆。
“你还缺一颗南珠不成?”即墨繁简直不知道该评价些什么。
这下挨了骂,黎锦初总算是回了神,“外面现在怎么样?”
“南薰刚给我传了讯,平民已经被他们安排着又往远离战火的区域撤出了百里。”即墨繁说,“可以痛快开战了,一时半刻,不必担心殃及无辜。”
即墨繁熟识的大部分人,如今都投进了前线里,唯独南薰还待在大后方。
他那个做皇帝的弟弟似乎在战火蔓延之初便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家眷遁逃了,如今战火纷飞之际,他也来不及去找早就隐没在人群里的那几个蠢货,只好以前太子的身份主持一国政务。
不仅仅是鹤望国,包括周围的几个小国,都被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其他人皇一见鹤望国居然有一位实力高强的修仙者坐镇,竟也为了寻求庇护纷纷靠拢过来,南薰这下彻底抽不开身了,只好留在后方稳定局势。
不过他倒是把彭若扔到了前线来,老爷子奔前跑后已经治疗了不少伤患了。
“那还等什么呢?”黎锦初握紧了自己的佩剑,金色的灵气细密的附着于其上,兵刃发出雀跃的嗡鸣。
瞿烬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如此大的阻力。
那些人起初明明都被他震慑住了,可不知道几个小崽子对他们说了什么,竟然能齐齐调转过来把矛头指向他这边。
虽说他能利用秘术不断汲取对方死亡那一瞬间的力量,可架不住这些人死得多,涌上来的更多啊!
不提妖族这种相当难杀的类型,那群东西皮糙肉厚,用风刃刮好几遍都不一定破得开脂肪层......
就说那边的魔修,不仅不要命而且好像还越死越兴奋了??
他活了这么久,打过最多交道的魔修那就是萧妄言,可那个家伙不着调归不着调,却也没有变态到一见血就兴奋的程度啊。
到底是谁带出来的兵?
难道是血婴蛊没有清理干净就放出来了?
这不合理啊?
可不管瞿烬怎么想,在近乎整个小世界的力量一同围攻之下,他的吸纳速度终归还是被迫慢了下来。
体内暴涨的力量势头暂缓,几乎被撑爆的经脉这会也回过神来,从他的毛细血管里不断向外渗出血去,短时间内就把他打湿成了一个血人。
该死,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让他摸到已经停滞了千年的晋升门槛......
上次仙魔大战时就是这样,整个小世界的气力几乎被他吸纳干净了,却还是离飞升差那么一根手指的距离。
搞得他不得不想办法促使双方暂时休憩,休养生息以后才能供得起他下一次的吸纳。
结果却不想这次半途杀出一个搅屎棍。
即墨繁这个人,原先明明在他的棋盘中已经呈现衰微之势了,却不知为何在一年多前又重新抬头,把他本来摆好的棋局搅散成了一锅粥。
本来他还只是对这小崽子产生了好奇之心,见过一面后是感兴趣远大于其他。所以他才没有表露更多直白的恶意,只是想把对方放在那里当个乐子。
谁知道乐到最后乐子竟成了他自己。
飓风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形状了。
风雨卷集,却也敌不过外头仿佛连绵不绝的攻击。
即便拼了命的汲取,能抢过来的力量也不若刚开始时候的十分之一。
瞿烬眸光一凛,挥手间风刃便又多带走了几条性命。
不够......还不够......
差一点......就差一点!
——头顶漆黑的天幕当中,赫然裂开一道狭长的窄缝。
突然的光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些不适,攻击态势一时间都慢了下来。
“雷劫?”
“不会吧?太上尊者的境界不是已经卡在大乘后期一千年了吗?”
“他吸了很多人的力量......”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撤!飞升期的雷劫碰一下你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可是......不能让他成功渡劫,不然我们大家岂不再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