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战的瞳孔,猛地一缩!
陈芜继续冷冷地说道: “这种人,就像一条毒蛇。今日放虎归山,难保他日后,不会利用他那些旧部,反咬一口!”
“殿下是仁慈的。”
“可我们做奴才的……”
陈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就必须要为殿下……以绝后患!”
“轰!” 王战的脑中,豁然开朗! 他全懂了!
殿下不是放过他! 殿下是赐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更是赐给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一个纳投名状的机会!
“我明白了。” 王战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张冰山脸,重新恢复了杀神的本色。
“陈怀恩的第十族,抓得太快,太狠了。”
“这其中,难保没有蒋瓛为了自保而错杀的人。”
陈芜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王战,果然是杀手出身,一点就透。
王战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种脏活,就让那个新上位的孙石来处理吧。”
“这,既是他的投名状,也是对锦衣卫那群旧部的最后一次敲打。”
“谁敢有二心,谁就一起去陪蒋瓛!”
陈芜欣慰地笑了:“王统领,英明。”
“我去去就回。” 王战没有丝毫犹豫,“我会在暗中亲自监督他们,以防万一。”
“好。”
王战不再多言,对着庭院中那个背影,无声地一拜。
随后,他的身形一闪,如同一缕青烟,消失在了东宫的夜色之中。
……
庭院中,朱雄英依旧负手而立,仰望残月。
当他看到王战消失在宫墙之外时。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另一边。 蒋瓛恍如隔世。
当他连滚带爬地冲出东宫那扇朱红色的大门,重新呼吸到外面那冰冷而自由的空气时…… 他哭了。
他真的活下来了!
他不敢有片刻耽搁,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了自己的马。
“驾!!” 他疯狂地抽打着马臀,朝着自己的府邸狂奔而去。
一回到家。
“夫人!夫人!快!快收拾东西!!”
他一脚踹开大门,对着那满脸错愕的家眷们,疯狂地嘶吼着: “把所有的细软!金银!全都带上!!”
“快!!”
“老爷……这……这是怎么了?”
他的妻儿被他这副如丧家之犬的模样,吓坏了。
“别问了!!” 蒋瓛双目赤红,一把推开挡路的下人,“不想死的,就都给老子动起来!!”
“我们要离开京城!马上!!”
在家人的不解、哭喊、和惶恐的目光下,蒋瓛用最快的速度,将府中所有的值钱之物,打包成了几个大箱子。
他租了一辆最快、最结实的马车。
“走!走!快走!!”
在他的不断鞭策和催促下,马车夫不敢有丝毫怠慢,扬起马鞭,马车很快就驶出了应天府那高大的城门。
夜色下,官道上,马车疯狂地疾驰着。
车厢内,蒋瓛死死地抱着一个装满了金条的箱子,他的身体还在因为后怕和激动,而不断颤抖。
渐渐地。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城墙轮廓,他那颗悬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地放回了肚子里。
他,安全了。
他活下来了!
“呵呵……”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太孙,到底还是年轻啊。
到底还是念着旧情的啊。
他开始开心地思考起来。
自己到底该去哪里? 是去江南?还是去蜀中? 自己这辈子积攒的财富,足够他和他的家人,换个身份,富足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哈哈哈哈……” 他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得意!
“吁——!!!!!”
就在这时! 一声急促的勒马声,伴随着马儿的悲鸣,猛地响起! 整个马车一个剧烈的颠簸,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蒋瓛那开心的思考被打断了! 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又一次猛地窜了上来!
他一把掀开车帘,对着外面怒吼:“什么人,敢拦老夫的……”
“路”字,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
前方的官道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清一色的飞鱼服! 清一色的绣春刀!
火把,映亮了为首那人那张老实巴交的脸。
“蒋统领。” 孙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脸上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问候。
“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啊?”
蒋瓛的目光越过了孙石,看向了他的身后。
他看到了十几个他最熟悉的面孔! 那些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千户! 那些他平日里最信任的心腹!!
而此刻,那些心腹们,正垂着头,手握在刀柄上。 那眼神和他白天在衙门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敬畏、怜悯以及冰冷的杀意!
“嗬……嗬……” 蒋瓛的喉咙里,发出了绝望的嘶鸣。
他缓缓地转过头。
孙石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无比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