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他提醒,自王大丫等人被捕后,其他员工的服务态度早已改善许多。
公交站前人头攒动,候车队伍蜿蜒曲折。
天哪,这么多人!早知道就骑自行车来了。”妹妹望着长队直叹气。
自行车载不动我们三个,这么远的路我也骑不了。”母亲解释道。
耐心等等吧,我看调度了不少空车过来。”梅文华安慰道。
半小时过去,前面仍有百余人排队,妹妹困得直打哈欠。
这时,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停在了站台附近。
“小文华,可算找到你们了,快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梅文华听见有人喊自己,转头一看,周建军正从车窗探出头朝他们招手。
“周科长,您下班了?怎么到这儿来了?”
梅文华拎着东西,带着妈妈和妹妹走向吉普车。
“老刘非要来接你们,把年货放后备箱,赶紧上车!”
周建军下车帮忙提东西。
梅文华往驾驶座一瞧,果然是刘师傅。
“刘师傅,这车是您的?真厉害!”
“你们来买年货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中午就送你们来了,坐大巴多麻烦。”
刘师傅笑道。
放好年货,梅文华拉开车门,和妈妈妹妹一起坐进后排。
“原本没打算买年货,中午发了工资才临时决定的。”
“嚯,刚发的工资就买这么多,没少花吧?”
周建军坐上副驾打趣道。
“挣钱不就是花的嘛!”
梅文华笑着转向妈妈,“妈,这是周科长,这位是常跟您提起的刘师傅,他们都很照顾我。”
“周科长好,刘师傅好!多谢你们关照华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梅同志别客气,小文华可帮了我们大忙,今天还协助抓了好几个敌特呢!”
周建 身和梅妈妈握手。
“周叔叔,我也帮忙抓人了!那个王大丫就是我逮住的!”
妹妹迫不及待地邀功。
“咱们小梅兰最棒!等发了奖金,让你哥多分你点儿。”
周建军笑着和妹妹握手。
“不用啦,奖金放哥哥那儿更安全!”
妹妹学着大人的样子握完手,一本正经地说。
“杨梅同志、小梅兰,你们好。
我在开车就不握手了,坐稳咱们出发。”
刘师傅觉得梅妈妈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是我们该谢您才对,专程送我们回家。”
“本来就要去您家接小文华,听说你们来百货大楼,就直接过来了。”
“华儿回来说过了,您尽管带他去吧,记得给我送回来就行。”
梅妈妈语气轻松。
和刘师傅交谈让她感到莫名的亲切,也许是听说他经常给儿子带好吃的。
“哈哈哈……放心,这孩子机灵着呢,我想拐都拐不走!”
刘师傅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吉普车一路飞驰,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四合院门口。
“这就到家啦?比坐大巴快多了!哥你赶紧挣钱买车吧!”
“把我卖了都买不起,能买辆自行车你就偷着乐吧!”
梅文华戳了戳妹妹的脑门。
噗嗤...没错,叫你哥多破几个案子,奖金攒够了就能买车啦!周建军乐得直拍大腿。
周叔叔,您知道哪儿有坏蛋吗?带咱们去抓呗,陆警官这几天都没开张呢。”妹妹眨巴着大眼睛。
等正月十五过了带你们去,这会儿所里案子堆成山了。”
下车时,周建军和刘师傅抢着帮梅家拎年货。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自己来就行。”梅妈妈连连摆手。
顺手的事儿,又不沉。”
吉普车往四合院门口一停,街坊们就围上来看热闹。
哟,梅家男人回来了?
不像啊,八成是亲戚,没见提着大包小包嘛!
梅家还有这么阔气的亲戚?专车接送呢!
梅文华领着两人往家走,懒得搭理这些议论。
要不...留下吃个便饭?梅文华笑嘻嘻地问。
少贫!赶紧收拾走人。”周建军瞪眼,刘师傅为这顿饭把存着的腊肉都拿出来了,我今儿可是翘班陪你!
杨梅同志,带上小梅兰一块去吧,饭菜现成的,开车十分钟就到。”刘师傅热情相邀。
下回吧,今儿就不叨扰了。”梅妈妈把备好的礼盒塞给儿子,让小文华代表我们去就成。”
我和妈要看家呢!妹妹抱着新买的收音机不撒手,这么多好东西,得有人守着呀!
那咱们走吧刘师傅,早去早回。”梅文华拎着礼物就往外蹿。
哎哟小祖宗!去我家带什么礼啊!刘师傅一把拽住他胳膊。
空手上门像话吗?梅文华泥鳅似的溜走,礼盒在怀里蹦蹦跳跳。
这孩子!杨梅同志您快管管!
都是些土产,不值几个钱。”梅妈妈笑着摆手。
哥哥记得带炸糕回来呀!妹妹趴在门框上喊。
知道啦!要是我回来晚你们先睡!梅文华一溜烟跑没影。
周建军摇头笑笑:放心吧,保证全须全尾给您送回来。”
这边梅文华已经把礼盒甩进后座——幸亏买的都是耐摔的干货。
你这孩子!我们家缺这些吗?刘师傅直跺脚。
就是个心意嘛!梅文华钻进车里,周哥快上车,再磨蹭天都黑啦!
“行啦,这次破例收下,下不为例!”
刘师傅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汽车缓缓驶入一处戒备森严的大院,梅文华透过车窗看见持枪站岗的警卫,不禁惊讶道:这里是大院?
眼力不错!周建军笑着拍了拍座椅,咱们刘师傅可是立过战功的,自然有资格住在这里。”
少在这儿往自己脸上贴金。”刘师傅瞥了眼后视镜,说得好像你不在这儿住似的。”
车辆在岗亭前停下,警卫看清车内三人后立即敬礼:周科长、刘师傅好!这位小同志是?
调查部的梅文华同志。”周建军介绍道。
梅文华刚要掏出证件,警卫已经拉开大门:请进!
吉普车停在一栋红砖楼下,刘师傅领着两人上楼。
刚敲响201室的门,一位银发老人就探出头来:不是说有贵客吗?哎呦,是小周啊!
刘奶奶好!周建军将梅文华推到身前,这位才是正主。”
当老人浑浊的双眼对上梅文华时,布满皱纹的手突然颤抖着抚上他的脸颊:太像了......
妈,先让客人进屋。”刘师傅轻声提醒。
瞧我这记性!老人连忙拉着梅文华往屋里走,小周你自己找地方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梅文华刚放下礼品袋,就被刘师傅接过放在墙角:说了别破费。
你们先歇着,我去厨房再添两个菜。”
多炒个糖醋排骨。”周建军舒舒服服往沙发上一靠,小梅交给我照看。”
周建军还没开口,刘奶奶就牵着梅文华进屋,按着他坐在木椅上,转身端出一盘盘点心。
小文华,尝尝新买的糕点,可香了。”
谢谢刘奶奶,我吃一小块就好。”梅文华捏起一块酥皮点心。
老人不由分说把整碟推到他面前:正长身体呢,多吃些!
梅文华慌忙双手接住,指尖沾满碎屑。
咬下去满口蛋香,甜津津的奶油在舌尖化开。
再吃个苹果。”刘奶奶变戏法似的摸出个红果子,老刘战友特地从烟台捎来的。”
梅文华摩挲着光滑果皮,鼻尖萦绕着清甜果香。
直接啃就行,甜着呢!老人见他不动,以为他不好意思。
留着肚子等饭菜呢。”少年腼腆一笑。
刘奶奶乐得拍腿:这傻孩子!
我也要!周建军扒着柜门探头,您老偏心眼儿。”
自个儿没长手?老人作势要打,忽然眯起眼,倒是比上次见壮实了。”
周建军嬉笑着抓过苹果,咬出个月牙印。
梅文华见状也啃起来,汁水顺着下巴滴落。
果肉脆生生甜津津,比后世的转基因果子滋味醇厚得多。
厨房飘来炒菜香,刘师傅系着围裙端出青花海碗:快洗手吃饭!转头朝里屋喊:秀英,客人都到齐了。”
梅文华搓着肥皂泡时,听见木门响。
刘师傅搀着个瘦削妇人出来,那妇人眼神涣散,枯发间银丝闪烁。
明明才四十出头,却像棵风干的枣树。
这是小文华。”刘师傅轻声说。
妇人浑浊的眼珠突然定住,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张开——
一声惊叫刺破饭厅的热闹。
李秀英死死盯着少年,仿佛看见从画里走出的故人。
双手缓缓抬起,颤抖着指向梅文华。
泪水夺眶而出。
我......我......
......没看错吧?......
老刘,我好像看见咱们的孩子......孩子了!
李秀英慢慢走向梅文华,蹲下身,伸手抚摸他的脸庞。
春平,是你吗?妈妈终于见到你了!
阿姨......您好,我叫梅文华。”梅文华眼眶湿润,心里发闷,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秀英,他叫梅文华,我们都喊他小文华。”刘师傅走到妻子身旁,轻拍她的肩膀,声音也有些哽咽。
他最懂妻子的心情,初见梅文华时,他也以为是见到了儿子。
但他明白,十多年过去,就算儿子还在,也该是个大小伙子了,不会像梅文华这般瘦小。
不!......他就是我的春平!李秀英紧紧抱住梅文华,放声痛哭。
梅文华也伸出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一刻,他仿佛被母亲拥抱着,感到无比文暖。
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李秀英的哭声渐渐微弱,最后没了声响。
梅文华心头一紧,担心她情绪波动太大承受不住。
试着轻轻挣脱,却被抱得更紧了。
刘师傅和周建军连忙查看李秀英的状况。
不好,情绪太激动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