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城一座华丽宅邸的书房中,玄衣男子端坐于书案之后。灯光映照下,他的五官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山脊,薄唇紧抿,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与冷峻。那张俊美却冷硬的脸上,仿佛凝结着北漠的风霜,眼神锐利如刀。此人正是大晟太子萧景玄。
书案前方,身形彪悍的张猛躬身禀报:殿下,这是今日入城人员的登记名册。他将一本册子轻轻放在萧景玄面前。
萧景玄翻开册页,密密麻麻的登记信息映入眼帘。他逐字细读,目光如炬,仿佛要从这些寻常记录中寻出什么蛛丝马迹。半个时辰过去,书房内只余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忽然,门外传来叩门声。一名男子推门而入,正是萧景玄的贴身侍卫周骁。
殿下,西夜传来消息。周骁呈上一封密信,神色凝重。
萧景玄展开信笺,目光在字里行间飞速扫过。突然,他猛地攥紧信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上骤然掀起惊涛骇浪——瞳孔剧烈收缩,眉宇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化作滔天怒意。
果然是她!萧景玄从牙缝中挤出这四个字,声音低沉如闷雷。他霍然起身,玄色衣袖带倒了案上的茶盏,瓷片碎裂声在寂静的书房中格外刺耳。
周骁与张猛屏息凝神,不敢作声。他们从未见过殿下如此失态。
萧景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仿佛要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尽数踩碎。他突然停在窗前,一拳砸在窗棂上,木屑纷飞。
周骁!萧景玄猛地转身,眼中燃着骇人的火焰,拍卖会一开始,立即封锁整个悦知楼,不许任何人离开!
周骁领命,声音铿锵。
待周骁与张猛退出书房,张猛才压低声音问道:沈清辞...当真是县主?
周骁神色复杂:看殿下的反应,应当错不了。
张猛恍然大悟:难怪当初搜遍黑风崖也找不到县主,原来她去了药王谷,还成了药王谷的弟子。
正是。周骁点头,几月前西夜探子传回耶律将军腿疾被神医弟子治愈的消息时,殿下就命人详查这位神医。从传来的信息与描述,殿下便开始怀疑此人就是县主。毕竟当时随县主坠崖的还有墨画,而这位沈神医在西夜身边也带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侍女。加之她的年龄、外貌特征都与县主如此相似...
张猛不解:可县主为何当初要决然跳崖?
周骁叹息:当时你我都未随侍在侧,具体情形不得而知。我原以为蓝青的妹妹得殿下照拂,蓝青在天之灵也能安息,谁想他妹妹比蓝青还要倔强。
张猛也跟着叹了口气:王远从北漠回来时还说想见见蓝青的妹妹,谁知竟是这般结局。他顿了顿,又问:你说县主这次真会来吗?
周骁摇头:不敢确定。殿下猜测沈神医就是县主后,便派人打探药王谷动向,发现他们从去年起就在寻找天山雪莲。于是殿下设下这个拍卖会。即便县主不来,药王谷也必定会派人前来。只要找到药王谷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县主的下落。
张猛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那最近传闻沈神医与大祭司订婚一事...
此事切莫在殿下面前提起!周骁急忙制止,殿下得知这个消息时,发了好大的脾气。
张猛苦笑:自从县主失踪后,殿下性子越发冷峻,脾气也琢磨不定。为此我都挨了好几次军棍了。真希望县主早日回来,再这样下去,我怕殿下一怒之下要把我遣回北漠了。
周骁长叹:我何尝不是如此期望。只是...即便找到了县主,以如今这局面,殿下恐怕也难以回到从前了。
张猛又是一声长叹。
书房内,萧景玄独自伫立,心中的波澜久久不能平复。从最初的猜测到如今的确认,他的心中既喜又恨。他的阿羽已经离开了一年七月又二十三日,他清楚地记得她从黑风崖跃下的那个瞬间,还有她那句无论生死,永不相见的誓言。每每想起,心中便是一阵刺痛。
他缓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戴的一枚玉佩——那是蓝羽当年送给他的生辰礼。月光下,他冷硬的轮廓似乎柔和了些许,但眼中的痛楚却愈发深刻。
阿羽...他低声轻唤,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思念与痛楚,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