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闺蜜发来酒吧定位的语音消息里混着动感的音乐。
时愿调整一下滑落的黑色吊带裙的肩带,锁骨处的蝴蝶纹身若隐若现。
宿舍里那个傻大个像尊木桩似的杵在门口,直勾勾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害得她连避开人偷偷换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时愿提溜着刚刚在卫生间换下的白衬衫。
一时还有些生气。
十厘米细高在大理石地面踩出咚咚咚的声响,像是踩在人心尖上的鼓点,将她整个人衬得愈发妖冶又迷人。
人间尤物不过如此。
“小姐~一个人?”男人指尖夹着的雪茄明灭,烟雾缭绕间露出镶钻腕表,“赏脸喝杯——”
话音未落,便被时愿侧身避开,男人酒气熏天的咸猪手扑了空:“都穿成这样来这了,装什么清高。”
时愿听到这话,垂眸停下。
她俯下身时,假发垂落的弧度恰好遮住男人惊愕的脸:“我穿成什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175的身高配上恨天高,足足比男人高了一个头,“真要钓男人,也轮不到你这种货色。”时愿故意拖长尾音,盯着男人头顶。
而后她还欠欠的用手腕上下对比两人身高。
男人恼羞成怒,想要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嘴硬的小贱人!”酒精发酵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时愿却突然笑出声,眼尾的亮片在镭射光下碎成星子,她一只手精准扣住男人腕间的麻筋,膝盖借力顶向对方小腹。
男人闷哼着踉跄后退,镶钻腕表磕在大理石吧台上迸出火星,屏幕碎成饼干渣。
时愿踩着高跟鞋逼近,裙摆随着动作翻出的弧度:“记住了,姐姐是时家大小姐。我家老爷子发起火来,你这种孬种受不住,不想整个家族都因为你这蠢货出事,以后就躲着姐姐我走。”
她扯下颈间的项链,甩在他脸上。
男人瞪大眼睛细看那是chAUmEt最新款的高定珠宝,全球仅一件,还是前几年拍卖会中被神秘买家带走了。
如今被随意戴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他盯着那串价值连城的珠宝,喉结剧烈滚动,酒意瞬间被恐惧浇灭,意识到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对、对不起!”
男人慌忙爬起,踉跄后退时撞翻了旁边的高脚凳,“我不知道您是时家的人!”
他不敢再看时愿的眼睛,转身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人群,镶钻腕表的表带不知何时已经从手腕脱落,随着仓皇逃跑被踩在地上。
时愿指尖划过鳄鱼皮表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呵…不识货的暴发户也配戴这么贵的表。
她转身就把那个网上9.9买的项链丢进垃圾桶。
老式座钟敲过时,时老爷子裹着蓝布衫,佝偻着背摸黑凑近老伴身边,声音里带着三分迷糊七分期待:“刚刚打个喷嚏,是谁想老头子我了?是不是咱耀祖在城里......”
话没说完,刚被吵醒的时老太太抄起床头蒲扇,啪地一下拍在他肩膀上。
“睡不着就去喂鸡,耀祖在大城市上学好着呢!”
………
“用不着你英雄救美了?”
旁边红发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尾戒,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少废话。跟男女没关系,就是看不得李家那刚出监狱的再祸害别人”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手机:“再说了,老子有对象。”
“嚯!”对面的人吹了声口哨,“您这万年寡王居然网恋了?”
“别瞎扯。”男人皱眉,戒指晃出细碎的光,“她跟我语音过,是个小姑娘。”
“那最好见一面,万一人家是抠脚大汉呢?”
“不可能!”他突然提高音量,又自觉失态似的清了清嗓子,“和你这样没对象的说不出清楚。”
对方没眼看他嘴倔的样子:“对了,那京市哪来的时家?”他长这么大也没听过什么隐蔽豪门家主是姓时的啊。
“没脑子。”男人起身时带起一阵风,“说李家那小子傻,你也没强到哪去。”
“还喝不喝了?”
“喝什么喝,一会回了。”红发男人耳钉在霓虹下闪了闪,“我对象不让我碰酒。”
“啧啧啧,我对象不让喝~~”身后传来揶揄的笑,“什么时候野哥也成了妻管严?”
男人脚步未停,却在拐角处勾了勾嘴角,藏在袖口的手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屏幕。
也不知道甜甜怎么样了,上次通电话她还抱怨家里茶叶生意忙得不可开交,难道连回消息的时间都腾不出来了?
时愿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
高冷小花花的对话框跳出一串文字:【宝贝儿,穿男装来!包厢全是钱!但刚才说一会会来个奇葩,包厢里点名不要女的。我拿了几笔钱就先走了哈。进来找华子,他等你呢。】
时愿盯着手机,眉头微蹙。刚脱下束胸准备放松片刻的好心情,瞬间被这则消息搅得荡然无存。
她轻叹一声,随手抓起包,转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当她进入包厢推开雕花木门时,冷气混着威士忌酒香扑面而来。
果然很有钱,每一杯酒水下面都压着一沓子现金。
“愿儿!”角落里传来招呼声。循声望去,肥硕身躯陷在真皮沙发里的男人正用力挥舞着手臂,大金表在昏暗灯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
时愿几步便穿过铺着地毯的包厢,和那人坐在一起。
珠光宝气的胖男人金链子几乎要垂到雕花茶几上,而挨着他的少年身着素白衬衫,腕间只系着根简单的红绳,眉目清朗得像是从校园漫画里走出来的主角。
满身铜臭与气质出尘两种矛盾至极的生物待在一起,关键这两人认识还玩的不错,实在让不知道真相的人匪夷所思。
整个圈子里,华子是时愿唯一不反感的暴发户。
倒不是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相反他丑到令她满意了。一个人丑过于突出某项征时,就会忽略他的钱了。
旁人往往会想:罢了,老天也算公平,给了他金山银山,但总要留点缺憾。
人不可以既好看又有钱的,时愿想。
等时愿坐稳时,周围人看清她的相貌。
包厢里骤然安静下来,此起彼伏的碰杯声、谈笑声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新进来的时愿身上。
那张脸生得实在夺目,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唇色自带几分天然的绯色,让人忍不住忽略她的性别的美。
平日里最咋咋呼呼、闹腾不休的几个人,此刻耳根泛红,连说话都结巴起来,竟在酒精上头的眩晕里,鬼使神差地在心底疯狂喊“老婆。
有人慌乱地左右张望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身后扯过一件外套。
“快,给老…人家盖上,空调太冷了。”这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只见那件外套像传递圣物般,在众人手中不断接过递出掠过摆满洋酒的长桌,最终由华子覆盖在时愿身上。
时愿望着突然殷勤过头的众人,眼角抽了抽,包厢角落的空调显示屏明晃晃显还关着,但根本没人在意这个。
突然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粉色蝴蝶结的蓬蓬裙的小姑娘,踮着脚左顾右盼,看到时愿时,眼睛突然一亮,然后又歇下。
她走近并抱着手臂,声音里满是不忿:“你这人怎么随便穿着贺野的衣服?贺哥哥最讨厌别人碰他东西!”
谁?贺野是谁?有点耳熟,这女生又是谁?
但被这样莫名质问,时愿唇角一勾靠近她,只用她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这衣服可是哥哥亲手为我披的,说怕我冻着~你要是想要,去找他脱给你呀。可惜没有上衣了,你可以问问他,脱不脱裤子。”
小姑娘被噎得脸颊涨成苹果红,跺着脚就要拽外套。
时愿眼疾手快,揪起衣领嘬了一口:“哎呀,脏了呢!”指尖捏着衣领来回揉搓,故意做出惋惜的模样。
“你贺哥哥的衣服被我玷污了耶。可惜这衣服了,他肯定不要了。”
“你…你”小姑娘似乎头一次见到这样操作的坏东西,被时愿气的泪珠马上要落下。
时愿屈指弹了弹小姑娘泛红的脸颊:“哭什么?我是男生,和他在一块,还能有你什么事啊?”沾了小姑娘泪珠的手指趁着她不注意又在她裙摆随意蹭了蹭。
小姑娘刚要开口反驳,冷不防和时愿对视,近在咫尺的脸,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漫不经心地瞧着她。
忽然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凝滞了,耳根瞬间红透,烧得发烫。
刚开始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