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槁老者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虚空,精准地钉在齐浩宇三人心头。还阳崖上,阴司巡守的黑色石殿寂静无声,但那股森严的秩序威压与寂灭教派的污秽死气交织,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这片区域彻底封锁。
退路已断,唯有一战,或者说,唯有一搏!
“凌爷,阴司的人,会插手我们和寂灭教派的争斗吗?”齐浩宇传音疾问,这是破局的关键之一。
“难说!”凌云子魂体闪烁,“阴司维持黄泉秩序,理论上不介入外界恩怨。但寂灭教派行事诡谲,难保没有勾结!而且我们身负轮回土,对黄泉界而言也是‘异物’,他们未必会坐视我们离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交流,那枯槁老者已然动手!他显然不想给齐浩宇任何喘息之机,更怕阴司巡守干预,力求速战速决!
“寂灭领域,万灵凋零!”
枯槁老者手中骷髅骨杖顿地,一片比在迷魂沼泽时更加凝实、更加恐怖的灰败领域轰然扩张,如同死亡的潮汐,瞬间淹没了齐浩宇三人所在的区域!领域之内,万物失去色彩,生机急速流逝,连空间都仿佛在腐朽、崩坏!真圣领域的全力施为,威力远超之前!
齐浩宇只觉周身一沉,混沌领域被压迫得咯吱作响,刚刚恢复的圣源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才能勉强维持领域不破!苏凝雪闷哼一声,冰火灰剑意流转,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寂灭侵蚀,脸色再次变得苍白。
“不能被困死在这里!”齐浩宇眼中狠色一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凝雪,凌爷,助我!我们直接冲击阴阳壁垒!”
与其在这里被真圣领域慢慢磨死,不如搏那一线生机!强行冲击阴阳壁垒固然九死一生,但留在这里是十死无生!
“好!”苏凝雪没有任何犹豫,轮回剑嗡鸣,剑意冲霄而起,不再是防御,而是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仿佛要斩开前世今生,劈出一条生路!
“妈的,拼了!小子,往那边冲!那处断崖下方的空间波动最混乱,但也最可能是薄弱点!”凌云子魂体燃烧起来,不惜消耗本源,玉坠光芒大放,一道凝练无比的太初破法神光如同利刃,率先射向齐浩宇所指的方向,试图在那灰败的寂灭领域中撕开一道口子!
“想跑?留下吧!”枯槁老者狞笑,骨杖一指,领域内无数由寂灭死气凝聚的狰狞鬼爪、腐朽长矛,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同时,他身后那两名虚圣巅峰的教徒也同时出手,两道黑紫色的寂灭光束后发先至,直取齐浩宇和苏凝雪要害!
“混沌真界,四象轮转,开天!”
齐浩宇暴喝,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初步炼化轮回土后对“地”之法则的深刻理解,尽数注入混沌领域!领域核心,地、火、风、水四种基础概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衍化、碰撞!厚重的大地虚影承载一切,焚天圣焰驱散死寂,混沌罡风撕裂束缚,隐约的水汽滋润生机(虽未得水之本源,但凭借对法则的理解强行模拟)!
虽然只是雏形,但这瞬间的爆发,竟真的模拟出了一丝“开天辟地”、定鼎乾坤的无上意境!那灰败的寂灭领域被这股蛮横的、充满生机与创造性的力量强行撑开、扭曲!
轰隆隆!
两大领域激烈碰撞,能量乱流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冲击着还阳崖,连那些阴司石殿的守护光幕都荡漾起涟漪!
趁此机会,太初破法神光与轮回归墟剑意合流,如同烧红的尖刀刺入牛油,终于在寂灭领域上撕开了一道短暂的缝隙!
“走!”
齐浩宇一把拉住苏凝雪,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混沌电光,不顾一切地朝着那道缝隙,朝着凌云子指引的那处空间混乱的断崖冲去!
“拦住他们!”枯槁老者又惊又怒,他没想到齐浩宇的混沌领域竟能爆发出如此力量!他身形一动,真圣领域随之移动,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无数攻击如同跗骨之蛆般追袭而至!
砰砰砰!
齐浩宇将混沌领域收缩到极致,硬扛着身后大部分攻击,气血翻腾,嘴角不断溢血。苏凝雪则剑舞如轮,将漏网之鱼尽数斩灭,但每接下一击,她的气息就衰弱一分。
眼看就要冲到那断崖边缘,下方就是翻滚着灰白雾气的阴阳壁垒!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一直静默的、最大的阴司石殿中,突然传出一声冰冷的呵斥:
“扰乱还阳秩序,当罚!”
嗡!
一道粗大的、散发着森严轮回秩序的黑色锁链,如同蛰伏的巨蟒,自石殿中激射而出!这锁链并非攻向寂灭教派,而是直接卷向正在逃亡的齐浩宇和苏凝雪!锁链之上符文闪烁,带着一股禁锢神魂、打落轮回的恐怖力量!
阴司,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镇压!
前有阴阳壁垒天堑,后有真圣领域追杀,侧面又有阴司锁链拦截!
真正的绝杀之局!
“他娘的!”凌云子魂体怒骂,玉坠本体都剧烈震颤,却似乎无力同时应对这三方压力。
苏凝雪冰火灰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似乎要再次引动前世烙印。
“别动!交给我!”
齐浩宇猛地将她往身后一拉,独自面对那席卷而来的阴司锁链和身后追兵!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竟不再防御,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神念,所有的意志,尽数灌注到识海中的太初印记以及掌心的星枢符盘之中!
“观测万法,太初定义!以此界之名——壁垒,开!”
他发出了超越自身极限的咆哮!观测者视角被催动到极致,太初印记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他不再试图对抗任何一方的攻击,而是将所有的“定义”权限,孤注一掷地作用于脚下那处断崖与阴阳壁垒的连接点!
他在强行“定义”此处的空间结构,要在这绝无可能的绝境中,凭借太初的权柄雏形和混沌真界的包容特性,临时“开辟”出一条通往阳间的缝隙!
这是一种近乎自毁的赌博!一旦失败,他将直接被三方力量碾碎,神魂俱灭!
嗡——!!!
一股奇异的、仿佛凌驾于在场所有法则之上的波动,以齐浩宇为中心扩散开来!他身前的空间开始扭曲、折叠,那翻滚的灰白雾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分开,显露出一条极不稳定、内部流光溢彩却又充满毁灭性能量的狭窄通道雏形!
阴司的黑色锁链撞入这片被临时“定义”的区域,速度骤减,其上符文明灭不定,仿佛失去了目标。枯槁老者的寂灭领域碾压而至,却感觉如同撞上了一堵柔软却坚韧无比、不断衍化生灭的混沌之墙,难以寸进!
“不可能!”枯槁老者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是现在!”
齐浩宇七窍喷血,身体表面都裂开无数细密血痕,但他死死撑住了那条即将崩溃的通道,反手将苏凝雪和凌云子所化的玉坠猛地推入通道之中!
“浩宇!”苏凝雪惊呼,想要抓住他,却被一股柔和而坚定的力量送入通道深处。
“小子!”凌云子焦急大喊。
“走!”齐浩宇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决绝。下一刻,他猛然转身,面对着惊怒交加的枯槁老者和那再次袭来的阴司锁链,疯狂大笑:
“想要轮回土?想要我的命?来吧!看你们谁能留下小爷!”
他引爆了体内残存的、无法控制的混沌真界之力,如同一颗混沌星辰,悍然撞向了追击而来的寂灭领域与阴司锁链!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还阳崖,恐怖的能量风暴吞噬了一切,连那灰白色的阴阳壁垒都剧烈震荡起来……
混乱的能量乱流中,那道被强行开辟出的狭窄通道,在齐浩宇自毁式的一击掩护下,闪烁了最后一下,旋即彻底湮灭。
还阳崖上,只剩下暴怒的寂灭教徒、沉默的阴司巡守,以及一片狼藉的战场。
齐浩宇的身影,消失在了那场毁灭性的爆炸与混乱的空间乱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