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槁老者脸上的骇然凝固,如同冰封的湖面。他死死盯着凭空再现的齐浩宇,神识如同狂风般扫过,却只觉得对方如同深渊,气息混芒一体,深不可测。那自爆的创伤不仅荡然无存,反而有一种脱胎换骨、世界在握的深沉韵味,这完全违背了他的认知!
“涅盘重生?装神弄鬼!不管你用了什么邪法侥幸未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依旧是蝼蚁!”枯槁老者厉声嘶吼,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真圣领域再次全力撑开,灰败死气如同实质的浪潮,伴随着无数哀嚎的怨魂虚影,朝着齐浩宇碾压而去!他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这个屡次超出他掌控的变数彻底抹除!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虚圣瞬间化为枯骨的恐怖领域,齐浩宇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掌心对着那汹涌而来的灰败潮汐。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法则的剧烈冲突。
那足以侵蚀万物生机的寂灭领域,在靠近齐浩宇周身三丈之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包容一切的墙壁。灰败的死气浪潮如同溪流汇入大海,竟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分解、吸纳,成为了其自身的一部分养分!
齐浩宇的身后,一方丈许方圆、清光蒙蒙的混沌世界虚影缓缓浮现。世界之内,大地厚重,火焰星辰高悬,天风流转,水汽萌生,空间稳固,时间有序。虽然渺小,却是一个真正具备了完整基础法则结构的真实世界投影!
这正是他涅盘重生后,初步稳固的混沌真界在外界的显化!
“你的寂灭,于我而言,不过是混沌衍化的一环,是归墟的养料。”齐浩宇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执掌法则的威严。他心念微动,混沌真界虚影轻轻一震。
嗡!
一股无形的、浩大的世界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这股力量并非蛮横的冲击,而是一种更高层级的“存在”宣告。它所过之处,枯槁老者的真圣领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退散!领域内那些哀嚎的怨魂虚影,在接触到这股蕴含着创生与秩序本源的力量时,如同被净化般,发出解脱般的轻鸣,随即消散。
“世界之力?!你……你竟真的……”枯槁老者瞳孔骤缩如针尖,脸上的惊骇变成了彻底的恐惧!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看似微小的世界虚影,其本质层次远远高于他这依靠寂灭法则强行凝聚的领域!那是一种“真实”对“虚幻”的碾压!
这已经不是境界的差距,而是生命形态和力量本质的鸿沟!
“不可能!你不过是虚圣!怎能掌控世界?!”他疯狂咆哮,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手中骷髅骨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凝聚了他毕生修为与神魂之力,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寂灭死光,如同绝望的毒龙,噬向齐浩宇!这是他的拼死一击!
“冥顽不灵。”
齐浩宇微微摇头,面对这足以重创甚至灭杀普通真圣初期的攻击,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点出一指。
指尖之上,混沌气缭绕,隐约可见地火风水四大本源流转,最终归于一点极致的混沌黑暗,那是归墟道痕的力量,却又比之前纯粹、深邃了无数倍!
指尖与寂灭死光碰撞。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那狂暴的寂灭死光,在触碰到那一点混沌黑暗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无底深渊,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法则、所有的毁灭意志,都被无声无息地吞噬、分解,归于最原始的虚无!
紧接着,那点混沌黑暗顺着能量联系,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枯槁老者的眉心之前。
枯槁老者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连思维都被冻结。他能感觉到,那点混沌黑暗之中,蕴含着他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终结”与“虚无”。只要对方心念一动,他的一切存在痕迹,都将被彻底抹去。
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切地笼罩了他。
“……饶……饶命……”干涩、恐惧到极致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什么真圣尊严,什么教派任务,在真正的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青年,拥有瞬间让他形神俱灭的能力。
齐浩宇淡漠地看着他,指尖的混沌黑暗并未散去。“告诉我,寂灭教派在黄泉界的目的,除了轮回土,还在寻找什么?你们与源初之暗,是何关系?”
枯槁老者神魂颤抖,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敢有丝毫隐瞒:“教派……奉寂灭主宰法旨,在各界搜寻……世界本源碎片,以及……承载‘观测者’传承的遗迹线索……黄泉界除轮回土外,据说……在轮回殿深处,藏有一块记载着‘空’之本源奥秘的……‘虚无碑’碎片。源初之暗……乃万物归宿,寂灭主宰是其意志显化……我等皆是主宰仆从,播撒寂灭,迎接终极……”
“虚无碑碎片?空之本源?”齐浩宇目光一凝,这与他收集八大本源的路线不谋而合!“轮回殿在何处?”
“轮回殿……位于十八地狱尽头,由……由黄泉界意志和阴司重兵把守,非……非寻常可入……”枯槁老者艰难道。
齐浩宇沉吟片刻,指尖的混沌黑暗缓缓消散。“滚吧。若再与我为敌,形神俱灭。”
枯槁老者如蒙大赦,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带着那两个早已吓傻的虚圣巅峰手下,化作三道狼狈的黑光,头也不回地远遁而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驱散强敌,齐浩宇并未放松。他感应到,那些阴司石殿中,有几道强大的神识依旧在暗中窥视。他不想节外生枝,必须尽快离开。
他目光扫过还阳崖,很快锁定了一处因之前爆炸而变得极不稳定的空间节点,那里与阳间的壁垒最为薄弱。
“该走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与背后的混沌真界虚影合一,化作一道朦胧的流光,直接撞向了那处空间节点。
这一次,无需拼命,无需自毁。新生的混沌真界稳固无比,其世界壁垒本身就拥有穿梭虚空的特性。那混乱的空间乱流和阴阳壁垒的排斥之力,在接触到混沌真界之力时,如同臣民遇到了君王,自然而然地分开一条通路。
流光一闪而逝,没入节点之中。
下一刻,那处空间节点缓缓平复。
还阳崖上,只留下废墟与寂静。一座阴司石殿的门缓缓开启,一名身着判官袍服、面容模糊的身影走出,望着齐浩宇消失的方向,许久,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语:
“混沌种……已萌芽。大世将倾,变数已生……”
……
熟悉的、带着勃勃生机的天地灵气涌入感知,虽然稀薄,却让齐浩宇精神一振。眼前不再是黄泉界的昏沉死寂,而是正常的山林景象,天空虽有些阴沉,却分明是阳间天地。
他成功返回了!
几乎是同时,两道焦急万分的气息从远处急速掠来。
“浩宇!”
“小子!”
苏凝雪和凌云子瞬间出现在他面前。苏凝雪看到他完好无损,甚至气息更加深不可测,冰火灰眸中充满了惊喜与难以置信,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凌云子则是绕着齐浩宇飞了好几圈,魂体波动剧烈。
“你没事?!他娘的,吓死小爷我了!那老鬼呢?你是怎么……”凌云子连珠炮似的发问。
齐浩宇微微一笑,伸手扶住有些脱力的苏凝雪,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涅盘重生、重塑真界的经过简要诉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叙述,苏凝雪和凌云子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脸上写满了震撼。破而后立,重塑真界,挥手败真圣……这其中的凶险与机缘,远超他们的想象。
“好!好小子!因祸得福,这下你的根基算是彻底打牢了!混沌真界初成,未来可期!”凌云子最先反应过来,兴奋地拍手(虚拍)。
苏凝雪也展露笑颜,轻声道:“恭喜。”
齐浩宇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微凉,心中一片宁静与坚定。他望向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虚空。
“黄泉界一行,轮回土已得,真界初成。接下来……该是清算旧账,并继续追寻其他本源的时候了。”
青岚宗的血仇,赤阳宗、影巫教……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而收集八大本源,对抗源初之暗的道路,也才刚刚开始。
新的征程,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