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午餐后，顾珒言对她的态度莫名比之前好了些。
面对她调侃，依旧羞恼反驳，但倒也不拒绝她故意靠近。
晚上。
手机电量告急。
商酒急忙想充电，只是手指还没触碰到手机，眼皮倏地变得沉重。
她按了按额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些。
但到底没有压下困意，倒在被褥中睡去。
“宝宝。”
脖颈被轻轻贴了贴，高挺的鼻梁一下一下蹭着。
痒意蔓延。
她睫毛颤了颤，眼皮沉重睁不开，只是嘟囔着。
“痒……”
耳边传来低低的轻笑，沙哑温柔，唇瓣上落下温暖的柔意，
“起床了，再睡下去就要头晕了。”
“今天给你做了蟹黄包。”
熟悉的嗓音，但比起那桀骜的语气，这声音更多的是沉淀下的温柔。
意识到这一点。
商酒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还是那双熟悉的面容。
但比起不久前见到的模样，脸上的线条更加凌厉清晰，五官端正，一头黑发垂在脑后，只有几缕碎发垂下，深邃的眼眸盛着浅浅的笑意。
“……顾珒言？”
她瞳孔放大，恍惚道。
“怎么了，一觉醒来不认识我了？”
顾珒言垂眸，对上那双澄澈沾染着水色的眼眸，眼底晦涩。
只是却依旧很好遮掩下。
商酒摇头。
攥着手心，感受到手心的刺痛，抿唇。
“没有不认识，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到了什么？”
顾珒言垂眸，将她收紧的手指一点点拨开。
他很容易察觉妻子的情绪。
这很显然，她说的话并不是那么真实。
商酒眉头皱得更深。
“我梦到了我回到大学时……”
但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她遇到了大学时那性格跟现在截然相反的顾珒言。
若是那梦是真的。
顾珒言应该是不想提起大学的事。
毕竟每次说起大学时候发生的事，他总会岔开话题。
或许是觉得丢脸，还是其他原因。
顾珒言捏着她指尖的手一顿，敛下眼皮，温柔笑道：
“既然不想说的话不说也可以。”
“现在先洗漱再去吃早饭怎么样？”
洗漱间早已经摆好了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温热的漱口水。
商酒拿过被水浸湿的洗脸巾擦过脸颊。
盯着镜中自己的模样。
发丝浸湿贴在额间，一双狐狸眼眼尾上挑，沾染着水色，唇瓣不点而红。
比起十年前的模样，更多了些明媚成熟的诱惑。
她抿唇。
脑海中跟十年前顾珒言相处的日常很清晰。
掌心的疼痛也不像作假。
穿越到十年前的事根本不像是在做梦。
洗漱好，走出浴室。
顾珒言手臂上搭着衣服，偏头朝她看来。
“今天外面会有些风，我给你搭了一身外套，等到室内，脱下来就好。”
商酒收敛下眼底的情绪，朝他扑去，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下。
“顾珒言你好贴心呀。”
“奖励亲一下。”
唇上触感一触即离。
顾珒言垂眸，不动声色抿了下唇角，将那张唇触碰到的地方再次触碰一遍。
唇角上弯着，
“今天跟文芷玩得开心。”
“回来时跟我说，我去接你回家。”
听他这么说，商酒想起来。
今天确实跟文芷约好出门逛街。
吃过早餐，她毫不停留转身出门。
砰——
顾珒言站在鞋柜旁，目光盯着面前关闭的房门，眼睫随着震动声轻轻颤了下。
他紧绷着下颚，抬起指尖触摸着唇。
明明今天跟平常一样也喷了口腔清新喷雾。
但为什么今天只亲了他一次。
明明之前每次出门前，她总会缠着他要一次深吻。
商酒只觉得今天似乎忘记了什么，但没多想。
跟文芷碰面后，她询问：
“芷芷，你还记得我们大学时，我跟你提起的那个染着一头彩毛的同学吗？”
文芷原本吸溜着奶茶，闻言思考了两秒，
“好像是有这个人，但这不是我跟你说的吗？”
“是你先跟我说的。”商酒抿了下唇，目光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但之后我又提起来一次，你当时还说……”
她顿了顿，“你说，有这么护食的男朋友，以后就不怕外卖被偷。”
文芷眉头皱起，
“我有说过这话吗？”
“我当时跟你说的？不对劲啊？我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脸上的茫然明显。
拧眉思考好一会，突然察觉到什么，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朝她凑近。
“酒酒宝，我敢肯定我没说过这话。”
“但你怎么突然会说这事，还男朋友。”
“你不会……在外面偷偷找了个男朋友吧？”
“是大学生？”
商酒：“……”
她拢眉。
她可以确定文芷对那件事是真得不知情。
那她遇见年轻的顾珒言是真的吗？
商酒的沉默无异于变相承认。
文芷连奶茶也不喝了，直接丢在一旁。
“不是吧，你真找了一个？”
“你不是很喜欢你们家那个？”
眼看着她多想，商酒斜了她一眼。
“什么跟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大学的事。”
文芷拍了拍胸口，
“原来是这样啊……”
她还以为好姐妹出轨了。
但以商酒这好色的品行，要是对方容貌比顾珒言还要好看，也不是不太可能。
只不过概率很低。
光是比顾珒言好看的人就很少。
在外逛了一圈。
等到顾珒言来接她时，商酒累得双腿酸软。
靠在副驾驶上，看着他俯身帮她系上安全带，仰头在他侧脸亲了下。
“老公，你真好。”
顾珒言捏着卡扣的手一顿，偏头对上她弯起的眉眼，唇角勾起浅淡的笑。
偏过脸颊，
“那再亲一下可以吗？”
商酒眼眸微微瞪大。
虽然两人成为夫妻，什么事情都经历过。
但他依旧格外克制守礼。
很少见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更多的是早安晚安吻，或是拜托她帮忙系领带这种，近乎克制的亲密。
她弯眸笑了下。
在他侧脸和唇瓣上亲了亲。
“这样可以吗？”
顾珒言耳尖泛着热意，喉结滚动了下，应着。
咔嚓——
安全带扣上卡扣，车驶离原地。
窗外车影闪过，她偏头盯着他轮廓硬朗的侧颜。
沉稳克制。
商酒却想起了那年轻的顾珒言。
倔强桀骜，肆意张扬的眉眼。
是不一样的，明明是同一个人，性子却完全相反。
眼底出神。
车厢内气氛太过安静。
顾珒言只觉得陌生。
明明之前每次跟她坐在一起时，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化妆时不好用的刷子，喝到不好喝的奶茶，吃饭时吃到好吃的菜，大事小事都能被她说一遍。
叽叽喳喳格外闹腾。
他偏头，注意到她眼底那一瞬间的恍惚。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
“怎么了？感觉你在想一些事情。”
低哑的询问声传来。
商酒连忙收敛眼底的情绪，对上那双深邃的双眸。
温柔的磷光闪烁，底下却像是有着更加深沉浓烈的情绪在翻涌。
她抿唇，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我只是在想十年前的你是什么样子？”
“要是早点遇到你，我就能好好看看那时的你了。”
顾珒言目光转向前方。
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转动，长睫低掩下，声音缓慢。
“十年前的我……我也记不清了。”
“那时刚上大学，心性还不成熟。”
他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反问道：
“怎么会突然想问起这件事。”
商酒后背依靠着座椅，见还是这样，随口道：
“只是今天在外面碰见了几个大学生，才想起这事。”
“原来是这样……”
顾珒言敛眸，指腹摩挲着方向盘，没有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