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纸降书，签得格外顺利。
赵国的使臣跪在大帐里，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怕。
帐帘掀开，那五门黑洞洞的红衣大炮就架在不远处，炮口直指这里。
那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怎么？墨没磨好？”
顾云峥坐在铺着虎皮的帅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安胎药，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浮沫。
“要不要本宫让人给你放两声响炮，助助兴？”
“不不不！不用！”
使臣吓得魂飞魄散，笔尖一颤，在国书上戳了个大墨点。
他也不敢擦，飞快地签下名字，盖上大印。动作行云流水，生怕慢了一秒，那“天雷”就要砸在脑门上。
“很好。”
顾云峥扫了一眼那份割地赔款的条约，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去告诉你们赵王，岁币若是少了一两，本宫就亲自带人去他库房里搬。”
“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使臣连滚带爬地走了。
背影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
“这就完事了？”
王月龄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有些意犹未尽。
“我还以为至少得打两场硬仗，让这帮孙子知道知道疼。”
“疼？”
顾云峥放下药碗，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肉体上的疼，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我要让他们心疼，疼到骨子里，疼到下辈子都不敢往大夏这边看一眼。”
她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两国交界处画了一条线。
“传令下去。”
“即日起，在边境开设互市。”
“大夏的茶叶、丝绸、瓷器，统统运过去；赵国的牛羊、马匹、皮毛，咱们全都要。”
王月龄愣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互市？！”
“咱们刚把他们吓破胆，转头就跟他们做生意？”
“这……这不是资敌吗？”
“肤浅。”
楚玄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剥好的葡萄。
他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喂进顾云峥嘴里，眼神宠溺，嘴里的话却透着一股子精明的算计。
“这叫经济入侵。”
“等赵国的百姓习惯了喝大夏的茶，穿大夏的丝绸；等赵国的贵族离不开咱们的瓷器和香料。”
“他们的命脉，就捏在了咱们手里。”
楚玄辰擦了擦手，笑得像只千年的老狐狸。
“到时候，不用动刀动枪。”
“朕只要下令断了互市，赵国国内自己就会乱成一锅粥。”
“这才是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顾云峥嚼着葡萄，含糊不清地补充道：
“而且，咱们还能顺便赚他们的钱，养咱们的兵。”
“拿敌人的钱，造打敌人的炮。”
“这买卖，多划算？”
王月龄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看着眼前这对笑得一脸奸诈的帝后，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太黑了。
这两口子，心肠简直就是墨汁染的。
跟他们比起来，自己挥刀砍人那点手段，简直纯洁得像只小白兔。
“行了，别发呆了。”
顾云峥摆了摆手，打断了王月龄的胡思乱想。
“这边境的防务，以后就交给你了。”
“记住，炮口时刻要擦亮，生意也要做得红火。”
“一手拿大棒，一手拿胡萝卜。”
“这才是长治久安的硬道理。”
……
三个月后。
边境互市正式开启。
原本剑拔弩张的边关，如今却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赵国的牧民赶着牛羊，大夏的商队拉着丝绸。
曾经在战场上厮杀的仇敌，如今却在集市上为了几文钱讨价还价，唾沫星子横飞，却再也没了杀气。
甚至还有赵国的姑娘，羞答答地把绣球抛给了守关的大夏士兵。
一派祥和。
城楼上。
楚玄辰扶着顾云峥，眺望着这繁华的景象。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这曾经浸透了鲜血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春天。
“怎么？在想什么？”
楚玄辰感觉到怀里人的沉默，低声问道。
“在想……”
顾云峥摸了摸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眼神变得格外温柔。
“我们的孩子，以后应该不用再像我们一样，为了生存而拼命了。”
“他会生在一个太平盛世。”
“看遍这世间的繁华，享尽这天下的安乐。”
楚玄辰心头一颤。
他紧紧拥住顾云峥，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是啊。”
“这大好的江山，朕替他打下来了。”
“这四海的升平，你替他守住了。”
“这就是我们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就在这时。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听懂了父母的话，猛地踢了一脚。
力道之大，隔着衣服都能看见。
“哎哟！”
顾云峥惊呼一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怎么了？！”
楚玄辰瞬间慌了神，刚才那副帝王的沉稳劲儿荡然无存，手忙脚乱地就要喊太医。
“别喊……”
顾云峥拉住他，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又幸福的笑。
“这小子，估计是嫌咱们太啰嗦了。”
“他这是在抗议呢。”
楚玄辰松了一口气，随即蹲下身，对着顾云峥的肚子，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臭小子，还没出来就敢欺负你娘？”
“等你出来了，看父皇怎么收拾你！”
顾云峥笑着摇了摇头。
“行了，别吓唬他了。”
“边境已定，咱们是不是该回京了？”
“算算日子，也快到预产期了。”
楚玄辰站起身，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是该回去了。”
“朕已经迫不及待，想让这天下人看看……”
“咱们大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