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傻子。他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星空科技特地安排的一场“表演”，这个电话，来得太巧了。
但是，他们同样清楚，电话那头的人是真的，那个“高新区管委会陈书记”的身份是真的，那份热情洋溢代表着官方的，“保驾护航”姿态，更是千真万确！
这是一场阳谋。一场让他们看穿了，却又不得不乖乖接下的阳谋。
在官方的绝对背书下，任何盘外招，都成了自取其辱的笑话。
凯瑟琳·张则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用这个动作掩饰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无奈。
在这片土地上，她所熟悉的那些华尔街资本游戏规则，并非无所不能。
而雷俊和田中诚的眼中，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们知道，有政府的力挺，星空科技的未来，将再无任何后顾之忧，这次合作的价值，将远超他们的想象！
会议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四方代表团各自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的目光，都重新汇集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稳坐主位的年轻创始人身上。
李慢慢站起身，他没有理会众人脸上的复杂神色，只是平静地宣布了这场世纪豪赌的最终规则。
“各位，”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荡，“感谢各位远道而来。现在，我们进入最后一个环节。”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各位有一小时时间。将你们最终的报价方案，密封在信封里，提交给我们。
方案需要包括三部分：第一，一次性的技术授权预付金；第二，未来十五年的专利营收分成比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们能为星空科技提供的，除资金以外的附加战略资源。”
“一小时后，我们会当众开标。”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价高者得。”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规则宣布完，四个团队立刻回到各自的休息室，开始了疯狂的内部讨论和向全球总部的紧急视频汇报。
王克明的独立休息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冰窖。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断咒骂着。
“妈的！疯子！一群疯子！” 失去了“盘外招”的底气，他只能回到“给多少钱”这个最原始、也最让他感到屈辱的问题上。
“王总，”一位副手小心翼翼地建议，“擎天那个雷俊，这次肯定是豁出去了。
我们要不要……在他们的报价基础上，再往上加？”
“加？！”王克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我宁安时代，什么时候需要看擎天动力的脸色了？
他们出多少，我们就必须比他们高？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放！”
他的傲慢让他不愿意在价格上被那个他从未看在眼里的挑战者压一头，
但董事长那句“不惜一切代价”的死命令，又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最终，在长达半小时的痛苦挣扎后，他咬着牙，报出了一个他自认为“既能保住颜面，又能完成任务”的数字。
……
擎天动力的休息室里，气氛则截然相反，这里充满了昂扬战意。
“各位！”雷俊的眼睛里闪烁光芒，他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
“这是我们擎天动力成立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够把宁安时代那个庞然大物彻底踩在脚下的机会！
我们赌上一切，也要赢！”
“我同意！”法务总监立刻站了起来，眼神锐利，
“钱，固然重要，但附加条款才是我们展示诚意的关键！宁安只会用钱砸，未来矩阵只会画饼，
我们就要给他们最实在的！我建议，在条款里明确承诺，未来所有与星空科技相关的专利诉讼，
无论在国内还是海外，都由我们擎天法务部全权负责，所有费用我们承担！
这比未来矩阵那个华而不实的‘全球法务支持’要有诚意得多！”
一位市场总监也激动地补充道：“没错！渠道共享上，我们可以直接将星空科技的技术纳入我们最高级别的‘擎天+’生态链，
向我们所有b端和c端客户进行最高优先级推荐！这是宁安绝对给不了的、伤及他们根本的待遇！”
雷俊听着众人的发言，心中豪情万丈。
他摊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战略图，指着上面的内容，做出了最后的动员：
“好！就这么办！授权费，我们在董事会授权的最高额度上，再上浮10%！
专利分成，也给到最高！最重要的是附加条款，把刚才说的都写进去！”
他指着地图，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们可以向他们全面开放我们最核心的供应链渠道！
共享我们最新的电池封装专利！甚至，可以立刻成立一个由我亲自挂帅的联合实验室，
帮助他们进行下一代技术的研发！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不是来买技术的，我们是来结盟的！
我们是来和他们一起，推翻宁安这座大山的！”
……
未来矩阵的休息室内，凯瑟琳·张则平静地对着全息投影中、以cEo埃里克斯·索恩为首的董事会，进行着最后的汇报。
“先生们，情况已经很清楚了。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争。对方的创始人李慢慢，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得多，也强硬得多。”她说道。
屏幕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董事皱起了眉：“凯瑟琳，我看到了擎天动力和宁安时代的决心。
这次的授权费，恐怕会是一个天文数字。董事会需要一个确切的理由，来支撑我们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凯瑟琳笑了笑，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洞察一切的智慧：“先生，您担心的不是授权费，您担心的是我们的股价。
华尔街那群饿狼，已经把宝押在了我们身上。
如果我们失败，明天开盘，未来矩阵蒸发的市值，可能不止是几个授权费那么简单。那将是上百亿，甚至数百亿美金的惩罚。”
cEo埃里克斯·索恩在那头点了点头，补充道：“凯瑟琳说得对。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如何确保胜利？”
“很简单，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未来’。”
凯瑟琳的语气充满了自信，“我已经分析过了。宁安和擎天的战场，始终只会在中国大陆。
对于海外授权，我们真正的竞争对手，只有东瀛电气。”
她继续说道：“纯粹的金钱，已经无法打动对方。东瀛电气能给的，我们能给得更多；他们给不了的，我们也能给！”
在她的主导下，一个霸道且无法拒绝的方案，迅速成型。
“第一，预付金，20亿美金。这个数字，足以碾压任何对手。”
“第二，股权置换。我们可以出让我们旗下，一家专注于能源管理软件的子公司15%的股权，
与星空科技进行置换。这不仅是利益捆绑，更是向他们展示我们共同开拓未来的诚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看着屏幕上那些已经开始露出满意神色的董事们，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我们承诺，将动用未来矩阵全球最顶级的法务团队，无条件、无上限地，为星空科技未来在全球范围内遇到的所有专利诉讼，
提供‘保驾护航’服务！这样，我们未来矩阵能够为星空科技隔绝，绝大部分的阻击”
“我们未来矩阵在行业的声望和地位，能够支撑起他们的野心。”凯瑟琳的嘴角，露出了猎手般的微笑，“先生们，没有人能拒绝这个。”
东瀛电气的休息室里，气氛最为凝重。
田中诚面前的茶水，已经凉透。 他刚刚结束了与社长和山本宏先生的通话。
“田中君，”电话里，山本宏的声音苍老而又坚定，“钱，只是数字。但技术，是帝国的基石。请务必，展现我们最大的敬意。”
田中诚挂断电话，对着他的团队，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我们的方案，将放弃短期利益，着眼于未来二十年的深度合作。
除了资金，我们愿意开放东瀛电气在日本本土所有的研发中心，与星空科技共同建立‘次世代能源材料研究所’……”
……
一个小时后，四份承载着不同野心与谋略的密封信封，被郑重地摆在了李慢慢面前的会议桌上。
整个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那四份信封。
李慢慢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对身旁的沈婉点了点头。
沈婉站起身，她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缓缓地拿起了第一个信封——来自宁安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