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基地，深夜。
李林站在指挥中心屏幕前。
屏幕上滚动着“暗剑”首战的所有数据。
三十秒击落U-2侦察机。
零伤亡。
零暴露。
完美。
但李林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悦。
他转过身。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都是龙国造船、核动力、材料学领域的顶尖专家。
最前排坐着的，是龙国船舶工业的泰斗，七十三岁的黄总工。
李林没有寒暄。
他直接按下遥控器。
幕布上出现一艘潜艇的三维结构图。
通体漆黑。
线条流畅得诡异。
“龙渊级攻击核潜艇。”
“一体化压水堆，功率提升百分之四十。
全电推进，取消传统的机械传动装置。
泵喷射流推进器，噪音降低到九十分贝以下。”
他顿了顿。
“它将成为深海幽灵。”
所有专家都瞪大眼睛盯着幕布。
过了足足三十秒。
黄工缓缓站起来。
他的手撑着桌面。
“李主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林看着他。
“我知道。”
黄工摇头。
“不，你不知道。”
他走到幕布前。
手指着指向耐压壳体部分。
“这个设计要求的下潜深度是六百米。六百米！”
他猛地转身。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们需要hY-130级别的特种钢！”
“可我们的冶金水平，连hY-80都还在摸索阶段！”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附和声。
一个负责材料的专家站起来。
“黄工说得对。
hY-130的屈服强度要求达到九百兆帕，我们现在的真空熔炼技术根本达不到这个标准。”
另一个专家也站起来。
“而且就算能炼出来，我们也没有足够大的水压机来锻压这么厚的钢板。”
质疑声此起彼伏。
会议快开不下去了。
李林静静地听着。
等所有人都说完了。
他才开口。
“跟我来。”
李林转身走出会议室。
所有专家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李林带着他们穿过三道安全门。
来到一个被列为最高机密的独立车间。
车间中央。
一座造型奇特的巨大设备矗立着。
通体银白。
管道密布。
设备顶部，几个巨大的真空泵正在低频运转。
黄工走近几步。
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真空感应炉？”
李林点头。
“多级真空-电渣重熔复合炉。”
他走到设备旁边的控制台。
“传统的真空感应熔炼，只能做到一次精炼。
杂质含量很难降到工业要求以下。”
李林调出一张工艺流程图。
“所以我在感应熔炼的基础上，增加了三级电渣重熔工序。”
他指着流程图。
“第一次熔炼，去除大部分杂质。
第二次电渣重熔，进一步提纯。
第三次真空精炼，将氧含量降到十个ppm以下。”
李林转过身。
“这套工艺，能生产出屈服强度达到一千兆帕的hY-130钢。”
会议室里那个材料专家冲上前。
他盯着流程图。
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
越看，呼吸越急促。
“多级重熔……对，这样可以……可电渣的温度控制……”
他猛地抬起头。
“李主任，这套工艺你验证过吗？”
李林没有回答。
他走到车间角落。
那里堆着几块漆黑的钢锭。
每一块都有一米见方。
表面光滑得像镜子。
李林敲了敲其中一块。
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三天前刚出炉的第一批样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检测报告。
递给那个专家。
“屈服强度，一千零五十兆帕。”
专家接过报告。
手在抖。
他翻到第二页。
屈服强度：1050mpa。
抗拉强度：1180mpa。
延伸率：百分之十六。
冲击韧性：85J。
所有数据都完美符合hY-130的标准。
甚至超过。
专家的双腿一软。
差点跪下去。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他的眼泪流下来。
“我们追了这么多年……终于赶上了”
会议室里的其他专家也围上来。
每个人都抢着看那份报告。
有人笑。
有人哭。
黄工拿过报告。
看了很久。
他抬起头。
“李主任，这套设备的造价……”
李林淡淡地说。
“两百万。”
黄总工倒吸一口冷气。
“材料成本呢？”
“每吨钢锭的综合成本，比传统工艺低百分之三十。”
黄工吸了一口气，强制自己静下来。
“李主任，我收回刚才的质疑。”
他猛地鞠了一躬。
“您是龙国材料工业的救星。”
李林没有接受这个礼。
他扶起黄工。
“黄总，材料问题解决了。但还有一个问题。”
他看向所有人。
“我们需要一台一万五千吨级的巨型水压机。
用来锻压耐压壳体。”
黄工的脸色又沉下来。
“这个……国内现在最大的水压机才八千吨。
而且还不够精密。”
李林点头。
“所以我已经安排苏晚晴同志去港城谈判。
目标是西德的一台一万五千吨水压机。”
他看了一眼手表。
“如果不出意外，她现在应该已经见到对方了。”
港城。
半岛酒店。
顶层套房。
苏晚晴坐在沙发上。
对面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
西德克虏伯重工的远东区代表，汉斯·施密特。
施密特翘着二郎腿。
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他的眼神在苏晚晴身上扫来扫去。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苏小姐，我理解你们龙国想要发展重工业的心情。”
施密特的中文很流利。
“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个现实。”
他放下酒杯。
“一台一万五千吨级的水压机，不是你们能驾驭的。”
苏晚晴面无表情。
“施密特先生，我们能不能驾驭，不是你能判断的。
我今天来，只谈一件事。你们卖不卖。”
施密特笑了。
笑得很夸张。
“卖？当然卖。”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万美元。现金。一次性付清。”
苏晚晴的眉头微微一皱。
“施密特先生，这台设备的出厂价只有八百万美元。
你这个报价，是在抢劫吗？”
施密特耸耸肩。
“苏小姐，你说错了。这不是抢劫。”
他向前倾身。
“这是市场规律。你们需要，我们有。价格自然就高。”
他顿了顿。
“而且我必须提醒你，就算你们拿到这台设备，也未必能用起来。”
苏晚晴冷冷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施密特笑得更得意。
“这台水压机需要配套的液压系统、控制系统，还有专业的操作团队。
这些，我们都不会提供。”
他摊开手。
“所以你们买回去，也只能当废铁。”
苏晚晴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
节奏很慢。
很有规律。
施密特以为她在犹豫。
正要继续施加压力。
苏晚晴突然开口。
“施密特先生，你知道稀土吗？”
施密特愣了一下。
“稀土？当然知道。那是现代工业的维生素。”
苏晚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轻轻推到茶几上。
“那你应该也知道，全球百分之九十五的稀土，产自龙国。”
施密特的笑容僵住了。
他拿起文件。
翻开第一页。
标题赫然写着：
关于对西德出口稀土元素实施配额限制的通知草案。
施密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这不可能……”
苏晚晴的声音很平静。
“施密特先生，我们龙国人做生意，讲究礼尚往来。”
她站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施密特。
“你们卖给我们一台水压机，要三千万美元。
那我们卖给你们稀土，价格自然也要涨一涨。”
她顿了顿。
“比如说，涨十倍。”
施密特猛地站起来。
“你……你这是敲诈！”
苏晚晴摇头。
“不，施密特先生。这不是敲诈。”
她重复着对方刚才的话。
“这是市场规律。你们需要，我们有。价格自然就高。”
施密特的额头冒出冷汗。
他很清楚稀土对西德工业意味着什么。
如果龙国真的限制出口。
整个西德的精密制造业都会陷入停滞。
他拿起电话。
拨通了总部的号码。
对话进行了整整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时。
施密特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
“苏小姐，我们可以谈。”
苏晚晴重新坐下。
“那就好好谈。”
她拿出另一份文件。
“水压机，八百万美元。配套的液压系统和控制系统，两百万美元。
技术资料，一百万美元。操作培训，五十万美元。”
她抬起头。
“总共一千一百五十万美元。”
施密特咬着牙。
“你们……”
苏晚晴打断他。
“施密特先生，这是我们的底线。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现在就去见法国施耐德的代表。”
她顿了顿。
“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做这笔生意。”
施密特的手紧紧握住电话。
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颓然坐下。
“好。我同意。”
苏晚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那就签合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