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阁内的激战早已搅得天地翻覆,仙力碰撞的轰鸣震得阁中梁柱微微震颤,璀璨的光焰与暗沉的浊气在半空交织纠缠,每一次交锋都溅起漫天细碎的灵力光点,散落又消散在空气中。
颜爵却无心顾及那边如火如荼的战局,所有注意力都紧锁在身前那道泛着幽光的通道上,眉峰拧成了深深的川字,眼底满是难掩的焦灼与茫然。
这道通道连通着灵犀阁与禁忌之地,此刻正源源不断地逸散出紊乱的灵力,周边的空间都因这股异动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随时都可能崩塌碎裂。
颜爵握着灵犀令牌的手微微发紧,指节泛白,令牌上流转的灵光此刻显得格外微弱,映得他眼底的愁绪更浓几分。
他指尖捻动着细碎的仙力,一遍遍尝试催动令牌中的灵犀之力,可无论如何引导,那股力量都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难以掌控,通道不仅没有丝毫闭合的迹象,反而因他一次次的尝试,逸散的异动愈发强烈。
“可恶,这通道的闭合之法远比预想中复杂。”颜爵低咒一声,语气里满是挫败。
灵犀令牌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传递着灵犀之力日渐枯竭的信号,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原本从容的神色此刻添了几分慌乱。
他知晓灵犀之力本就因之前的诸多战事消耗大半,如今要单凭这残存的力量关闭通道,本就难如登天,可他身为灵犀阁的司仪,守好灵犀阁、阻断危机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犹豫间,颜爵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或许,只能赌一把了。
他想着,正欲将自身仙力尽数注入灵犀令牌,强行催动令牌引动灵犀阁的本源之力,哪怕此举可能会让自己因仙力透支陷入险境,也顾不得太多。
可就在他指尖的仙力即将汇入令牌的瞬间,身侧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那股力量不算强盛,甚至带着几分虚弱的滞涩,却格外清晰,瞬间打断了他的动作。
颜爵猛地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踉跄着从灵犀阁的入口处走来,浅紫色衣衫染着淡淡的尘霜,发丝微微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正是此前在人类世界养伤的江舒安。
她周身的仙力萦绕得极不稳定,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强撑,呼吸也略显急促,显然伤势尚未痊愈,强行催动仙力赶来这里,已然耗损了她不少元气。
“舒安?你怎么来了?你的伤还没好!”颜爵见状,心头一紧,连忙收起令牌上前半步,伸手想要扶住她,语气里满是担忧与诧异。
他知晓江舒安的伤势颇重,本以为她会在人类世界安心静养许久,万万没想到她会察觉到灵犀阁的异动,贸然赶过来。
江舒安轻轻避开颜爵的搀扶,抬手按住胸口,缓了缓急促的呼吸,目光越过颜爵落在那道幽光闪烁的通道上,眼底瞬间凝起几分凝重。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通道中逸散的危险气息,也能察觉到灵犀令牌上微弱的灵力,心中已然明了眼下的困境。
“灵犀阁异动剧烈,我在人类世界也能感知到波动,这里出事了,我不能不管。”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却异常坚定,“我知道你在尝试关闭通道,可单凭你一人,再加上这残存的灵犀之力,根本做不到。”
颜爵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力:“我清楚,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灵犀之力本就所剩无几,强行催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通道一直敞开,任由危机蔓延。”
江舒安没有再多言,目光紧紧盯着颜爵手中的灵犀令牌,脑海中飞速思索着闭合通道的法子。
她伤势未愈,自身仙力本就匮乏,单靠自己,自然也没把握关闭这道通道,可若是能借助灵犀令牌残存的力量,再拼尽全力催动自身仙力,或许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趁着颜爵出神之际,猛地抬手,快准狠地将他手中的灵犀令牌抢了过来。
颜爵猝不及防,令牌已然落入江舒安手中,他下意识想要去抢回,却被江舒安拦住。“相信我,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关上通道。”
江舒安握紧手中的灵犀令牌,令牌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带着灵犀之力特有的温润触感,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开始集中所有心神催动仙力。
周身的仙力缓缓涌动起来,虽然微弱,却异常沉稳,一点点汇入手中的灵犀令牌中。
令牌上原本黯淡的灵光渐渐亮起几分,随着仙力的注入,光芒愈发璀璨。
江舒安红唇轻启,清脆却带着几分坚定的咒语缓缓响起:“叶罗丽魔法,灵犀余息,灵犀之力,通往外界的通道,关!”
咒语落下的瞬间,灵犀令牌猛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一股精纯却薄弱的灵犀之力顺着令牌缓缓溢出,朝着前方的通道席卷而去。
可灵犀之力本就剩余不多,江舒安自身的仙力又因伤势大打折扣,这股力量落在通道上,仅仅让通道的波动微弱了一瞬,便渐渐疲软下来,通道依旧敞开着,甚至隐隐有扩大的迹象。
江舒安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仙力的快速流逝,胸口传来一阵阵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额角的汗珠滚落得愈发频繁,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源源不断地将仙力注入灵犀令牌中,哪怕每多输送一分仙力,身体的痛苦就加重一分,她也没有丝毫退缩。
她知道,此刻若是放弃,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灵犀阁乃至整个仙境、人类世界,都会陷入无尽的危机之中,她不能停,也不敢停。
颜爵站在一旁,看着江舒安强撑着伤势施法的模样,心头满是愧疚与担忧。他想上前帮忙,却又怕打扰到她施法,只能紧紧攥着拳头,在一旁默默守护,同时暗自积蓄仙力,随时准备在江舒安支撑不住的时候上前支援。
他能清晰地看到江舒安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能感受到她周身的仙力越来越微弱,每一次仙力的输送,都像是在透支她的生命,让他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江舒安拼尽全力传输仙力,灵犀令牌的光芒渐渐稳定,通道终于开始缓缓收缩,出现一丝闭合迹象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另一道灵力波动。
那股波动很是微弱,带着几分久远的沧桑感,却又异常熟悉,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瞬间闯入江舒安的感知中。
江舒安输送仙力的动作猛地一顿,体内的仙力短暂停滞,她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朝着灵力传来的方向望去,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诧异。
那股力量……她认得,是乐音的力量!是那个在旧时空里,与其他初代灵犀阁主一同战死,再也没能回来的乐音!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温热的泪水在眼底打转,险些滑落。
江舒安微微抿紧嘴唇,强忍着落泪的冲动,鼻尖微微发酸。她想起了旧时空里的种种,想起了她和亦白为了改变这一切所做的努力。
原来,她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在那个被战火吞噬、初代灵犀阁主尽数陨落的旧时空里,她们拼尽全力想要改写的结局,终究还是实现了。
在这个已然被改变的时间线里,乐音活了下来,那些曾经逝去的人,或许也有了不一样的归宿。
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心中所有的疲惫与绝望,让她瞬间多了几分支撑下去的力量。
颜爵察觉到江舒安的异样,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满是疑惑,却没有出声打扰。
他能感受到那股突然出现的灵力波动,虽然有些熟悉,但不知晓那是谁的力量,却能察觉到江舒安此刻情绪的波动,想来定是与那股力量的主人有着不一般的渊源。
江舒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情绪。她知道,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通道还未完全关闭,危机依旧存在,若是因为一时的情绪波动影响了施法,导致通道再次扩大,后果不堪设想。
乐音既然活了下来,日后总有相见的机会,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这道危险的通道彻底关闭。
她重新闭上双眼,压下心中所有的思绪,再次集中所有心神,加大了仙力的输出。体内的仙力愈发稀薄,胸口的剧痛也越来越强烈,身体的颤抖愈发明显,可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手中的灵犀令牌光芒再次暴涨,一股比之前强盛几分的力量朝着通道席卷而去。
原本缓慢收缩的通道,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收缩的速度渐渐加快,幽光也变得越来越黯淡。
就在通道即将闭合到只剩一道缝隙,胜利近在眼前的时候,突然,从通道的另一端,也就是禁忌之地的方向,传来一阵强烈的异动。
一股霸道又凌厉的金属之力猛地从通道中喷涌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灵犀阁这边袭来。
那股力量异常强盛,瞬间便压过了灵犀令牌与江舒安仙力交织的力量,通道的收缩猛地停滞,甚至隐隐有再次扩张的迹象。
颜爵脸色骤变,连忙催动自身仙力,挡在江舒安身前,硬生生接下了那股金属之力的冲击。
仙力碰撞的瞬间,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几步,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江舒安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身体一颤,仙力再次紊乱,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金属之力的熟悉感,心中瞬间便知晓了来人是谁。
她睁开双眼,目光透过通道的缝隙望去,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身影,却能确定,那股力量的主人,正是金离瞳。
紧接着,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那股霸道的金属之力并没有继续朝着灵犀阁这边攻击,反而猛地调转方向,朝着通道本身席卷而去,与江舒安和灵犀令牌的力量一同,朝着通道发力。
原本停滞收缩的通道,在这股金属之力的加持下,开始急速关闭,幽光飞速黯淡,通道的缝隙越来越小。
江舒安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掌心因用力而泛白,身体的痛苦愈发强烈,可她却没有丝毫动作,依旧稳稳地输送着仙力。
她知道金离瞳在干什么,或许是为了守护仙境,或许是有自己的私心,可无论如何,关闭通道,都是他们此刻共同的目标。
金离瞳的力量虽强,却也带着几分紊乱,与灵犀之力、她的仙力交织在一起,相互碰撞又相互融合,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力。
颜爵见状,也不再犹豫,连忙收起自身的防御,将所有仙力汇入江舒安与灵犀令牌的力量之中,三方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合力,朝着即将闭合的通道狠狠冲击而去。
“轰——”一声巨响传来,通道在这股合力的冲击下,终于彻底闭合,最后一丝幽光消散不见,周边紊乱的空间也渐渐恢复平静,那股来自禁忌之地的金属之力,也随之消失无踪。
通道闭合的瞬间,江舒安再也支撑不住,体内的仙力彻底耗尽,身体一软,便朝着地面倒去。
颜爵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稳稳地将她扶住,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眼底满是担忧。“舒安,你怎么样?”
江舒安靠在颜爵的手臂上,缓缓睁开双眼,虚弱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声音微弱却带着几分轻松:“没事……通道……终于关上了。”说完,她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那边正在战斗的几位仙子感应到这边的动静后,纷纷停下了攻击,看向这边。
两方完全是不同的表情,灵犀阁这边带着一丝欣喜,而幕天阁那边则是阴沉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