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酒馆。
酒馆里吵得要命，空气里全是灵麦果汁和汗水的味道。
一个东玄域修士和挂满法器的西漠壮汉在掰手腕，木桌被压得嘎吱作响。
角落里，几个南疆打扮的妖族女子咯咯直笑。
冲路过的男修抛着媚眼。
还有几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魔修。
缩在角落里，笑声跟夜枭似的，听着就让人菊花一紧。
林风端着一杯最便宜的灵麦果汁。
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这里能将整个酒馆的动静尽收眼底。
同时又不容易被别人注意到。
完美。
简直是顶级老六的VIp专座。
【好家伙，这地方的能量场，比我老家菜市场的都乱。】
【妖气、魔气、灵气、鬼气……
【还有脚气，简直是群魔乱舞。】
林风抿了一口灵麦果汁，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我操，这兑了水的马尿吧？
【就这还敢收我三块下品灵石？奸商！心太黑了！】
林风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竖起了耳朵。
捕捉着周围有价值的信息。
不远处，一桌膀大腰圆的佣兵正在吹牛波。
“听说了吗？南疆那边，最近出了个天大的事！”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压低了声音。
“什么事？妖皇殿和五仙教又干起来了？”
“何止是干起来了！
“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
“噗——！”
林风刚咽下去的一口马尿，差点喷对面墙上去。
他强行忍住。
脸上维持着呆滞，耳朵却竖得更高了。
只听那络腮胡继续道：
“据说啊，那个男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学者。”
“叫什么……文若渝！
“结果，妖皇殿的圣女和五仙教的大祭司，都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我听到的版本不是这样！”
旁边一个修士反驳道。
“我二舅的邻居的侄子，就在万蛊窟当差！”
“他说那个文若渝，根本不是什么学者，而是东玄域派来的顶级卧底！”
“他一个人，用三寸不烂之舌，就把整个南疆搅得天翻地覆！”
“据说东玄域那边，还有四个天仙级别的仙子，正满世界追杀他呢！”
“说是负心汉，要抓回去浸猪笼！”
“放屁！”
另一个桌子上，几个南疆打扮的妖族女子咯咯娇笑起来。
其中一个狐族女子媚眼如丝。
“你们懂什么？”
“文先生，乃是天降的圣人！”
“是来点化我等妖族的！”
“他一眼就看穿了我们妖族血脉的桎梏！”
“我家圣女殿下，已经昭告全族。”
“谁能提供文先生的线索，赏万年灵药一株！”
“我听说的更离谱！”
“说那人其实是上古大能转世，游戏人间！”
“他有三个身份，林风、文若渝、夜枭！”
“每一个都搅动天下风云！”
“……”
“……”
林-文若渝-风，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里。
【我操……这谣言的离谱程度，
【已经开始追寻宇宙的起源了是吗？】
【还他妈东玄域四大天仙下南疆逼婚？
【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那个上古大能转世……这个剧本我熟！
【上回那个叫夜枭的黑心仔，就是被我这么忽悠瘸的！】
林风听得满头黑线，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听八卦，是在听自己的追悼会。
而且，还是全球直播带弹幕的那种。
【谣言，太可怕了。】
【我明明只是想买个八百万灵石的海景洞府，
【怎么就他妈成了引发两域战争、被仙魔妖三界通缉的绝世渣男了？】
这世界，终究是癫成了他看不懂的样子。
就在林风准备赶紧溜之大吉的时候。
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年轻人。
独自一人，坐在最阴暗的角落。
那人面容俊秀，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对残破的翅膀。
白色的羽翼黯淡无光，好几处羽毛折断脱落。
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充满了嘲弄。
“看，那个羽人族的废物又来了。”
“嘘……小声点，他听得见。”
“听见又能如何？一个血脉不纯的杂种，
“连飞都飞不稳，还不是被他们族里赶出来了？”
“就是！听说他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跑去追求他们羽人族的圣女‘云诗仙子’”
“被人打断了翅膀丢出来的，笑死个人！”
“啧啧，真是可怜，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那些议论，让他死死攥着酒杯。
他低着头，默默承受着一切，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卧槽！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完美客户啊！】
林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鱼了。
这他妈是浑身写满了“快来骗我”四个大字的顶级金龙鱼啊！
这种有强烈情感诉求、被社会鄙视、内心憋着一口气的年轻人。
不正是他“情缘一线牵”业务最精准的受众群体吗？！
干了！
这一单，必须拿下！
林风端起那杯难喝的灵麦酒，一饮而尽。
然后，站起身走向角落。
林风没有直接走向那个羽人青年。
那样太刻意，掉价。
林风只是路过，在青年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整个酒馆依旧喧嚣。
唯独这一方小小的角落，安静得有些诡异。
青年似乎感觉到了身边有人，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抬头。
林风也没有说话。
他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桌上刚才洒出的酒水。
然后，用那根湿润的指尖。
在布满灰尘和酒渍的桌案上，轻轻地，写下一行字。
字迹很潦草，被昏暗的灯光一晃，若隐若现。
【情缘一线牵】
【下沉区，西三街，尽头。】
写完。
林风站起身，将三枚下品灵石放在吧台上。
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深藏功与名。
【鱼饵已经放下去了。】
【上不上钩，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年轻人。】
林风走出酒馆，重新汇入下沉区混乱的人流。
脸上的呆滞表情消失不见，漏出职业假笑。
而酒馆内。
那个羽人青年，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他盯着桌案上那行，慢慢风干的酒渍。
情缘一线牵？
这是什么？
某种功法？某个神秘组织？还是……一个骗局？
他犹豫了。
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在桌上留下几个故弄玄虚的字。
多半又是一个想从自己这个废物身上骗走最后几块灵石的骗子吧？
可当他的视线，再次扫过周围那些嘲弄的嘴脸时。
眼中的绝望，渐渐被疯狂取代。
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了。
还有什么，是不能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