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玄天仙宗，旧影幢幢
秦凝霜跟着凌霄走出竹林时，才发现外面早已换了天地。原本覆着薄雪的山路被一层淡金色的结界笼罩，结界外站着两排玄天仙宗弟子，青灰色道袍上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佩剑的剑穗统一是玄色——这制式和她在星际联盟博物馆见过的“古地球修真门派复原图”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少了几分历史沉淀的厚重，多了些刻意模仿的刻板。
“秦姑娘，请。”为首的弟子拱手时，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护腕，护腕内侧刻着极小的数字“739”。秦凝霜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缩——这编号和凌辰的身份牌前缀完全一致，看来玄天仙宗早已成了“主”的试验场。
凌霄（现在该叫他凌霄与凌辰的共生体了）接过弟子递来的接引令牌，指尖在令牌边缘摩挲片刻：“李师兄不必多礼，毕竟……我们也算‘同门’。”
被称作李师兄的弟子脸色僵了僵。他显然认得凌辰的脸，却又对他此刻的气息感到陌生——那是雪狼族的凛冽与克隆体的机械感交织在一起的奇特气场，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人妖共生体”。
秦凝霜故意落后半步，用星际通用的加密手势在背后比了个“三”——这是她和凌霄在昆仑墟时约定的暗号，代表“周围至少有三名高阶灵力者监视”。她的余光瞥见左侧树梢上有片枯叶无风自动，那下面藏着的灵力波动，和苏清身上的芯片反应如出一辙。
“看来‘主’把咱们当成重点观察对象了。”凌霄的声音透过灵力传入她耳中，带着凌辰特有的低沉，“等下见了宗主，不管他说什么，别接他递来的任何东西——尤其是玉符。”
秦凝霜点头时，恰好走进玄天仙宗的山门。巨大的牌坊上“玄天仙宗”四个金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伸手摸了摸牌坊的石柱，指尖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凉——这哪里是天然石材，分明是星际联盟特供的“仿岩石合金”，硬度堪比战舰外壳。
“现在的修真界都流行这么‘硬核’吗？”她在心里吐槽，突然想起黑客大赛时见过的“材料学黑科技”，这种合金需要特定的灵力频率才能触发内部的监测装置。她不动声色地调动冰灵力在指尖绕了个圈，果然看到石柱上闪过一道几不可见的红光。
穿过山门后的碑林时，秦凝霜注意到每块石碑上都刻着玄天仙宗历代长老的名字，唯独最角落的那块石碑字迹模糊，只依稀能辨认出“柳”字的轮廓。她脚步一顿——这大概就是柳红妆的衣冠冢。
“别看了。”凌霄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有些发凉，“柳长老的死，和‘主’的芯片实验脱不了干系。她发现了弟子体内的芯片会定期吞噬灵力，才被灭口的。”
秦凝霜想起凌辰咳血的样子，突然觉得后背发凉。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发髻散乱，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染血的手帕。
“凌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少女看到凌霄时眼睛一亮，随即又注意到他身边的秦凝霜，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位是谁？怎么穿着这么古怪的衣服？”
秦凝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冲锋衣——这是她穿越时穿的星际联盟特制款，防风防水还能自动调节温度，确实和周围的古风环境格格不入。她正想开口，却被凌霄抢先一步：“这是秦凝霜，我的……盟友。”
“盟友？”少女嗤笑一声，伸手想去扯秦凝霜的头发，“我看是来路不明的奸细吧！玄天仙宗什么时候容得下穿得像杂役的女人？”
秦凝霜侧身避开，顺手抓住少女的手腕。她的动作快得像闪电，带着星际格斗术的利落：“第一，我穿什么和你无关；第二，动手动脚是没家教的表现；第三，”她盯着少女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你脖子上的芯片快撑不住了，再激动小心灵力暴走。”
少女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猛地甩开秦凝霜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神里满是惊恐：“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秦凝霜挑眉，心里却在快速分析——少女的瞳孔收缩频率和呼吸节奏，完全符合芯片排斥反应第三阶段的症状，看来“主”的实验品里，不仅有克隆体，还有被强行植入芯片的普通弟子。
凌霄突然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捂住嘴，秦凝霜看到手帕上又染上了暗红的血迹。她知道这是凌辰的芯片排斥反应在作祟，连忙握住他的手腕输入冰灵力：“别硬撑，不行就先撤。”
“没事。”凌霄的声音恢复了清朗，显然是雪狼族的魂元暂时压制住了排斥反应，“她叫林婉儿，是柳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是……第一个被植入芯片的试验品。”
林婉儿听到“芯片”两个字，突然尖叫起来：“不是的！我是自愿的！宗主说只要我乖乖配合，就能成为像白泽师兄那样的强者！”
秦凝霜正想追问，前方突然传来钟鸣，这次的钟声比之前的召集令急促许多，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李师兄脸色一变：“宗主有令，所有弟子立刻到议事堂集合！”
议事堂建在半山腰的平台上，通体由白玉砌成，却在梁柱连接处露出金属的光泽。秦凝霜刚走进大门，就被堂上的景象惊住了——三十多位长老坐在两侧的玉椅上，每个人的眉心都有个淡青色的印记，那印记随着呼吸微微闪烁，像极了星际联盟的“身份识别芯片”。
“秦姑娘，别来无恙。”主位上的玄天仙宗宗主缓缓开口，他穿着绣着五爪金龙的紫袍，看起来仙风道骨，唯独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老夫玄尘，早就听闻冰灵族有位精通‘奇术’的小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凝霜注意到他说话时，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扳指一直在发光，扳指内侧的纹路和苏清的锁魂令如出一辙。她突然想起黑客大赛的“反向追踪”技巧，于是故意调动冰灵力在体内绕了个复杂的回路——果然，玄尘的玉扳指光芒闪烁的频率变快了。
“玄尘宗主客气了。”她扯出一个标准的星际外交式微笑，“比起贵宗把合金当石头用的‘大手笔’，我那点小技巧不值一提。”
玄尘的笑容僵了一瞬。他身后的灰袍长老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过金属：“秦姑娘说笑了，玄天仙宗向来以古法筑基，何来合金之说？”
“哦？是吗？”秦凝霜走到一根白玉柱前，用指甲在柱身上划了一下，露出底下银白色的金属，“那这种能自动修复划痕的‘白玉’，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议事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林婉儿突然尖叫着扑向秦凝霜：“你想毁了宗门吗？！”她的指甲突然变长，指尖泛着黑气——那是芯片强行提升灵力的副作用。
凌霄突然挡在秦凝霜身前，他的瞳孔变成竖瞳，雪狼的气息让林婉儿动作一滞：“你被芯片控制了，林婉儿。柳长老就是因为想帮你取出芯片，才被玄尘灭口的。”
“你胡说！”林婉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又被黑气覆盖，“是柳长老背叛了宗门！她偷偷给星际联盟发消息，想把我们都变成实验品！”
秦凝霜心里一动。柳红妆联系的难道是星际联盟？她正想追问，玄尘突然拍了拍手：“看来秦姑娘和凌贤侄知道的不少。既然如此，也该让你们见见‘主’的诚意了。”
议事堂的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金属容器升了上来。容器里泡着个女人，她穿着昆仑墟的校服，面容和秦凝霜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睛紧闭，胸口插着几根透明的管子，管子里流淌着银蓝色的液体——那是冰灵族的灵力精华。
“青禾？！”秦凝霜失声喊道。她明明看着青禾死在忘川狱，怎么会在这里？
“准确来说，是青禾的克隆体。”玄尘的声音带着笑意，“‘主’说，秦姑娘是最难控制的变量，所以特意为你准备了‘同类’。她的芯片里储存着所有关于冰灵族的资料，只要你愿意归顺，就能让她‘活’过来。”
容器里的青禾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是纯黑色的，没有丝毫神采：“检测到冰灵族血脉，请求指令。”
秦凝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这不是青禾，只是个披着青禾外壳的傀儡。她突然想起青禾临死前说的话：“别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如果我不答应呢？”秦凝霜的冰翼悄然展开，阵法的灵力在她体内蠢蠢欲动。
“那她就只能被拆解成零件了。”玄尘的玉扳指突然发出红光，容器里的液体开始冒泡，青禾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毕竟，克隆体的价值就在于此。”
“住手！”秦凝霜的冰棱指向玄尘，却被突然冲出的李师兄挡下。李师兄的护腕突然爆开，露出里面的机械手臂：“秦姑娘，别逼我们。我们都是‘主’的子民，反抗只会死得更惨。”
“子民？”秦凝霜笑了，“你们不过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零件。你以为护腕上的739编号是什么？那是实验体的批次号。现在是第739批，前738批都成了炮灰，就像他们一样。”
她突然指向左侧的几位长老。那些长老听到“738批”时，身体明显一僵，眉心的印记闪烁不定。
“你怎么知道？”李师兄的机械臂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显然被说中了痛处。
“因为我见过738批的幸存者。”秦凝霜的语速极快，“他在星际联盟的精神病院，每天都在重复一句话：‘芯片会吃掉灵魂’。你们现在感觉到的灵力提升，都是用自己的魂魄换来的。”
一位白发长老突然站起来，他的眉心印记已经变成黑色：“她说的是真的……我的孙子就是738批的，他最后变成了没有意识的怪物……”
“张长老，看来你的芯片该升级了。”玄尘的玉扳指红光一闪，张长老突然捂住胸口，身体像纸片一样倒下去，化作一堆黑色的粉末——那是魂魄被完全吞噬的征兆。
“炮灰就该有炮灰的觉悟。”玄尘的眼神冰冷，“谁还想质疑‘主’的安排？”
议事堂里一片死寂。林婉儿突然哭了起来，她的黑气渐渐散去，眼神恢复了清明：“柳师父……她说的是真的……芯片在吃我们的魂……”
“现在明白太晚了。”玄尘的玉扳指再次发光，这次的目标是林婉儿，“既然你醒了，就该回归本源了。”
凌霄突然甩出一道白光，打在林婉儿身上。白光形成一个结界，暂时挡住了红光：“秦凝霜，启动备用方案！我拖住他们！”
“不行！你的芯片快撑不住了！”秦凝霜看着凌霄嘴角溢出的血迹，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相信我。”凌霄的眼神里既有凌霄的坚定，又有凌辰的温柔，“就像你相信凌辰那样。”
秦凝霜咬紧牙关。她知道凌霄的意思——他要用雪狼族的魂元暂时压制所有芯片的运转，给她争取时间。她猛地冲向金属容器，冰棱斩断了连接青禾的管子：“青禾，还记得昆仑墟的雪吗？你说要堆个最大的雪人。”
容器里的青禾动作一滞，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光：“雪……雪人……数据缺失……”
“不缺失！”秦凝霜的血滴在容器上，冰灵族的血脉之力涌入，“你不是克隆体，你是青禾！是会偷偷给我塞糖、会在训练时替我打掩护的青禾！”
青禾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芯片的黑气与血脉的红光在她体内交织：“我……是青禾……？”
“抓住她！”玄尘怒吼着扑过来，他的紫袍裂开，露出底下的机械骨架——原来他早就不是人类了。
凌霄突然挡在玄尘面前，他的身体爆发出耀眼的白光，雪狼的魂元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将所有长老和弟子笼罩在内：“秦凝霜，快走！青禾的芯片我暂时压制住了，带她去后山的传送阵，坐标是……”
他的话突然中断，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下去。结界的光芒开始减弱，长老们的芯片重新激活，黑气弥漫在议事堂里。
“凌霄！”秦凝霜想去扶他，却被林婉儿拉住。
“别管了！”林婉儿的手里拿着块碎玉，上面刻着传送阵的符文，“这是柳师父留给我的，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能清醒，就把这个交给你！快带青禾走！”
玄尘的机械臂已经刺穿了结界，黑气直逼秦凝霜：“想走？没那么容易！”
林婉儿突然扑向玄尘，她的身体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秦姑娘，记住！‘主’的本体在……”她的话没说完，身体就在黑气中炸开，碎玉准确地落在秦凝霜手里。
“快走！”凌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显然是魂元透支的征兆。
秦凝霜含泪抱起容器里的青禾，启动了碎玉上的传送阵。在光芒闪过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凌霄被无数黑气吞噬，而玄尘的身后，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缓缓走出，他的手里拿着块令牌，编号是——004。
传送阵的光芒将秦凝霜和青禾包裹，她最后听到的，是玄尘带着谄媚的声音：“‘主’，您来了。”
当秦凝霜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山谷里。青禾躺在她身边，胸口的管子已经脱落，呼吸微弱但平稳——看来林婉儿的牺牲没有白费。
她摸出凌霄给的身份牌，739-001的编号在阳光下泛着光。突然，身份牌上闪过一行小字：“昆仑墟地底，有‘主’的第一台克隆机。”
秦凝霜握紧身份牌，冰翼在风中展开。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而凌霄，无论他是凌霄还是凌辰，她都必须把他救回来。
山谷的阴影里，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的手里拿着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个“白”字，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小霜，这次换我来帮你了。”
而在玄天仙宗的废墟里，被黑气吞噬的凌霄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一半是雪狼的竖瞳，一半是机械的红光，耳后的编号变成了——739-000\/00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