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将那束野花小心翼翼地插进一个旧搪瓷杯里，摆在窗台上最显眼的位置。晨光透过窗格，在花瓣上跳跃，为简陋的房间平添了几分生机。
她走到院子里，顾琛正在劈柴，斧头起落间肌肉线条分明。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动作不停，只是耳根微微泛红。
“花很漂亮。”苏晚站到他身边，轻声说。
顾琛“嗯”了一声，将劈好的木柴整齐地码放在墙角：“今天要去学校？”
“下午有课。”苏晚注意到他额角的汗珠，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你流汗了。”
她抬手想替他擦拭，顾琛却猛地后退一步，像是受惊的野兽。手帕悬在半空，气氛一时尴尬。
苏晚正要收回手，顾琛却突然上前一步，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擦吧。”
这突如其来的顺从让苏晚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轻轻替他擦去额角的汗水。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好了。”苏晚收回手，将手帕叠好放回口袋。
顾琛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说：“下午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我自己能回来。”
“我去接你。”顾琛重复道，语气不容拒绝。
苏晚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因为昨天陈明去学校找她的事，让他不放心了吗？
“好呀。”她甜甜一笑，“那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顾琛点点头，继续劈柴，但苏晚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午后，苏晚提前到了学校。孩子们正在操场上玩耍，看到她来，纷纷围上来问问题。
“苏老师，你的发卡真好看！”一个小女孩羡慕地说。
苏晚摸了摸头上的浅蓝色发卡，心里泛起一丝甜意：“是...是我丈夫送的。”
说出“丈夫”这个词时，她脸上微微发烫。在原来的世界，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结婚，更没想到会在这个八十年代的小山村，对一个糙汉动了真心。
下课铃响时，苏晚远远就看见顾琛等在校门外。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汗衫，站在那里格外显眼。几个女学生经过他身边时窃窃私语，不时回头张望。
苏晚快步走出校门，来到他面前：“等很久了吗？”
顾琛摇摇头，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刚来。”
两人并肩往家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路过供销社时，顾琛突然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进供销社，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纸包走出来，递给苏晚。
“这是什么？”苏晚好奇地打开，里面是几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
“看你上次盯着看。”顾琛语气平淡，但眼神里有一丝期待。
苏晚想起来了，上周他们一起来买日用品时，她确实多看了几眼柜台里的水果糖。没想到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男人，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剥开一颗糖放入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好甜，你要不要尝尝？”
顾琛摇摇头，但苏晚已经踮起脚尖，将另一颗糖递到他唇边：“尝尝嘛，真的很甜。”
他的身体僵住了，目光在她带着笑意的眼睛和那颗糖之间游移，最终微微张口，任由她把糖送入他口中。他的嘴唇不可避免地触到了她的指尖，顾琛都像触电般颤了一下。
“甜吗？”
顾琛深深地看着她，喉结滚动：“甜。”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苏晚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低下头，默默吃着糖，甜味不仅弥漫在口腔，更一直甜到了心里。
回到家，顾琛主动提出要帮苏晚准备晚饭。灶房里空间狭小，两人不可避免地频繁接触。递碗时指尖相触，转身时衣袂相擦，每一个细微的接触都让气氛更加暧昧。
“我来炒菜吧。”苏晚系上围裙，自信满满地说。
顾琛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神柔软。当苏晚踮起脚尖想去拿柜子顶上的调料时，他立刻上前，轻松地帮她拿下来。
“谢谢。”苏晚回头对他笑笑，却发现两人距离极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顾琛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移到她的嘴唇，眼神深邃得像一汪潭水。苏晚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自己的心跳也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他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
“呀，菜糊了！”苏晚突然闻到焦味，慌忙转身抢救锅里的菜。
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顾琛后退一步，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去挑水。”
看着他几乎是逃离灶房的背影，苏晚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既觉得可惜，又有一丝甜蜜的期待。
晚饭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同了。眼神交汇时会有瞬间的停留，递东西时会故意延长接触的时间，每一个细微的互动都带着心照不宣的暧昧。
夜幕降临，煤油灯再次被点亮。苏晚拿出备课的本子，在桌上写写画画。顾琛则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拿着一本旧杂志，但苏晚注意到，他的目光更多是落在她身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苏晚故意问。
顾琛移开目光，耳根微红：“没有。”
苏晚偷笑，继续备课。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顾琛站起身，走到她身后。
“这个字写错了。”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手指点在她本子的某一处。
苏晚低头看去，果然有一个字写错了偏旁。她正要改正，顾琛却已经接过她手中的铅笔，俯身在她旁边，认真地将正确的写法写在旁边。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苏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混杂着烟草味，这是独属于顾琛的味道。
“会了吗？”他低声问，声音近在耳边。
苏晚点点头，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碰到他的脸。
顾琛直起身，但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苏晚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温暖而专注。
终于备完课，苏晚伸了个懒腰。顾琛已经打好了洗脚水，放在她脚边。
“你先洗。”他说。
苏晚坐在床边，将双脚浸入温热的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她看着顾琛坐在对面洗脚，突然玩心大起，用脚尖轻轻撩起一点水花，溅到他脚上。
顾琛惊讶地抬头，看见苏晚调皮的笑容，眼神暗了暗。他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
“别闹。”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手掌紧紧握着她的脚踝，拇指无意识地在她的皮肤上摩挲。
苏晚整个人都僵住了，脚踝处传来的触感让她全身一阵战栗。他的手掌粗糙而温暖，牢牢禁锢着她，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放开...”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没有任何说服力。
顾琛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非但没有放开，反而轻轻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苏晚猝不及防，差点从床上滑下来，幸好及时用手撑住了身体。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煤油灯的光线在顾琛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他的眼神炽热得像要把人融化。
“苏晚...”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情感。
就在这时，煤油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熄灭了。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只有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在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苏晚能听到顾琛粗重的呼吸，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灯油烧完了。”顾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松开了她的脚踝，“明天我去买。”
苏晚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两人在月光中摸索着躺下，这一次，顾琛没有等到苏晚主动，就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睡吧。”他说，手指与她的交缠。
苏晚在黑暗中微笑，回应地握紧他的手：“晚安，顾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