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将军到底是个狠人，或者说，是被那“穿着外骨骼砍海兽”的画饼给刺激到了。连着熬了三个通宵，硬是靠着提神用的高能量海兽血膏和一股子不服输的蛮劲，生生把那半米高的文件山给啃了下来。
虽然过程中签错了好几个名字，差点把农业区的肥料配额批给了军事部，但总算是让“龙城”这套刚刚搭起来的行政架子，勉强开始吱呀作响地运转起来。贡献点系统重新校准后上线，居民登记初步完成，各部门的职责和资源申请流程也算有了个雏形。
看着指挥中心大屏幕上，代表各项基础数据流动的绿色线条逐渐变得平稳有序，雷将军顶着一对堪比变异熊猫的黑眼圈，长长地、满足地（又带着点虚脱）舒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总算对得起城主……呃，是对得起那套还没到手的水下推进型“龙牙”外骨骼了。
然后，他就看到我，他们的何大城主，连一句慰问都没有，就直接把刚想趴桌上眯一会儿的吴教授，从科技部总部大楼给提溜走了，直奔城市底层、靠近船体龙骨区域的……新建成的“深海探测中心”。
雷将军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地把“申请休假一天”的报告草案，从个人终端里删掉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在何城主手下，想清闲？除非“龙城”漂到天上，而且天上还没鸟拉屎。
深海探测中心。
这里的气氛与上方居民区的烟火气截然不同。巨大的环形主屏幕上，显示的不再是内部管理数据，而是来自“龙城”底部和外围无数探测设备传回的、关于下方那片墨黑海域的实时信息。
水流速度、温度梯度、辐射指数、能量波动频谱……以及最核心的，由“须佐之男”号搭载的、目前“龙城”最强的广域主动声呐扫描结果。
屏幕上，代表“龙城”的绿色光点下方，是一片令人不安的、几乎没有任何细节反馈的……纯粹漆黑！只有边缘区域，有一些模糊的、代表普通海兽或大型障碍物的红色、黄色光点。而那漆黑的核心区域，连“须佐之男”号那足以扫描大陆架结构的强大声波，都如同泥牛入海，被某种力量完全吸收或扭曲了！
更令人心悸的是，监测数据显示，那片漆黑区域的海水压力，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足以将旧世界的任何一艘深海潜艇，像捏易拉罐一样轻易压扁！
“城主，您看，”吴教授指着那片漆黑，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兴奋，只剩下凝重和……一丝恐惧，“这片‘绝对静默区’的范围还在缓慢扩大，能量读数极其异常，但表现形式却与我们已知的任何能量都不同……它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散发出的领域。”
他调出了一份报告：“根据‘须佐之男’号被动接收到的、从静默区边缘泄漏出的极其微弱的信号分析，那里的物理规则……可能都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扭曲。”
我站在屏幕前，目光深邃地看着那片连机甲都无法窥探的黑暗。
海兽变异？能量结晶？
这些或许都只是表象。
这片海洋，这片笼罩全球的黑暗，真正的源头，可能就藏在这下面。
“老吴。”我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控制中心里格外清晰。
“在，城主！”吴教授一个激灵。
我抬手指着屏幕上那片令人绝望的漆黑核心。
“造个东西。”
“能潜到那里去的。”
吴教授顺着我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那串代表恐怖压力的、鲜红色的数字上，眼皮狂跳，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
“城……城主……您是说……潜到‘绝对静默区’的核心？”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那里的压力……还有未知的能量场和可能存在的规则扭曲……以我们目前的技术，就算用上最好的材料和最强的能量护盾，恐怕也……”
“我知道有难度。”我打断他，语气没什么波动，“所以才找你。”
我转过身，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手掌渡了过去，让他激荡的心绪稍微平复。
“别想着一步到位直接怼到核心。”我引导着他的思路，“先造个能突破现有下潜极限的‘深潜器’，不需要太大，但要足够坚固，探测设备要最好的。”
我顿了顿，补充道：“材料不够，找我。能量核心不够稳定，找我。遇到技术瓶颈，还是找我。”
吴教授感受着体内那股暖流，又看了看我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一咬牙，那股属于科研人员的倔强和探索欲终于压过了恐惧。
“是！城主！我们……我们试试！”他挺直了腰板，“我立刻组织最顶尖的团队，启动‘深渊之眼’计划！”
“嗯。”我点了点头，“尽快拿出设计方案。”
离开探测中心，我并没有回城主办公室（那地方我基本没去过），而是溜达到了厨房……旁边的食材预处理中心。
几个后勤人员正在一台新安装的、由结晶能量驱动的超低温急冻柜前，处理今天刚送来的、一条形似巨型带鱼、但鳞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新品种海兽。
我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块被切下来的、还在微微抽搐的银白色鱼肉，指尖能量微吐，感知着其中的成分。
肉质紧实，能量活性极高，还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惰性？
有点意思。
看来深海里的“食材”，种类比想象中还要丰富。
正好，“深渊之眼”下去的时候，可以顺便带点“土特产”回来。
我掂量着手中的鱼肉，对旁边的后勤主管吩咐道：
“这块肉别急冻了，送去实验室分析一下成分和能量结构，看看能不能吃，怎么吃。”
“另外，告诉吴教授，‘深渊之眼’的设计，记得留出足够的……‘样品储藏空间’。”
后勤主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是！城主！”
我放下鱼肉，擦了擦手。
探测深海，寻找变异源头，固然重要。
但城主的本职工作——丰富城民的菜篮子，也同样不能落下。
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才是合格的末世城主嘛。
我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着厨房核心区走去。
今天，该研究一下那种新发现的、长得像海胆但会发荧光的玩意儿，是炖汤好，还是做成刺身更能保留其特殊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