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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无法无天!借房不成竟敢动手,这算什么行为?更恶劣的是涉及烈属!你让我去说情?把工厂当什么地方了?
易中海清楚事态严重性,尤其涉及那个小事化大的红心。但为养老打算,还是低声下气恳求:厂长,贾东旭确实错了,但这事关乎厂里声誉...
杨厂长揉着太阳穴,想到易中海毕竟是厂里老员工,完全撒手不管确实不妥。声誉问题也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杨厂长终于狠下心答应帮忙说情,“别愣着了,走吧,去那孩子家瞧瞧。不过人家不是厂里子弟,给不给面子可没准。”
“行行行。”易中海点头哈腰,又压低声音道,“厂长,要不叫上焊工车间的师傅一起?”
“什么意思?”杨厂长心里一沉,这事难道还牵连厂里其他人?
“师傅跟我们住一个院,他家跟那孩子走得最近。”易中海说着脸上发烫,他知道这一叫,两家就算彻底闹掰了。
可眼下也顾不得这些。
杨厂长顿时看穿易中海的心思——这是要借他厂长的身份压人。
他深深瞥了易中海一眼,以前觉得这人还行,现在看来是瞎了眼。能想出这种下作法子,人品可见一斑。
“免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杨厂长冷冰冰撂下话,抬脚就往外走。其实他现在已经后悔答应易中海了。
可话说出口,也不好反悔。
186 这面子你非要挣?
“红心,来客了。”早饭过后红心正翻译医书,虽然料到会有人来给贾东旭说情,但不确定什么时候,所以抓紧时间干活,直到宋桂蓉来敲门。
其实他才译了几百字。
开门先看见大姨,接着是易中海,最后是个陌生中年男子,约莫四五十岁,头顶微秃。
虽不认识,但既是易中海带来的,红心也猜出 ** 分。他冲宋桂蓉笑笑:“大姨,您去找婶聊会,我跟一大爷说几句话。”
宋桂蓉担心小儿子吃亏,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插手,只得应道:“哎,好。”
待大姨转身,红心才将二人让进客厅:“一大爷,杨厂长,里边请。”
此时杨厂长对红心已生出几分兴趣:一来这孩子怎么认出自己,二来既认出来还能这般淡定。
客厅落座后,红心依旧保持着礼貌,为两位访客倒上清水。杨厂长,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准备茶叶。
白水很好,不必客气。对了小伙子,你叫红心是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身份的?杨厂长接过水杯,迫不及待提出心中疑问。
红心安坐后把玩着手中的瓷杯,嘴角噙着含蓄的微笑:其实很容易推断。昨天我与贵厂一名工人发生冲突,而这位工人恰好是易师傅的徒弟。易师傅有不得不救徒弟的理由,所以我料定他今天必会上门。
但易师傅明白,光凭他的面子说不动我,必须搬救兵。工人阶级出身,就算技术等级再高也跳不出这个圈。这么一想,他能请动谁就不言而喻了。
杨厂长神色几经变幻,从未见过思维如此缜密的年轻人。易中海则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平复心绪后,杨厂长语气温和:既然你猜到我的来意,不知我这老脸可还管用?
红心忽然抬头,歪着脑袋露出困惑的表情:先不提面子,恕我直言——您确定要蹚这趟浑水?
这反常反应让杨厂长眉头紧锁:这其中莫非还有隐情?
红心笑意更浓了,目光在易中海身上停留片刻,最终直视杨厂长:有意思的说法。换作我是您,绝对不会贸然登门,至少要摸清对方底细。
容我正式介绍:红心,父母早逝,唯一的亲人是在街道办工作的堂姐。我们都是烈属。刚才那位老太太的独子在本辖区派出所任职。
至于我自己——不谦虚地说,在这片地界也算小有名气。
高二学业优越,我的成绩稳居年级榜首。即便整年缺席课堂,头名宝座也无人能撼。正因如此,校长将今年唯一的清北保送资格授予我,但被我婉拒——这涉及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
目前我的志向仍在医学领域。过去两年间,南锣鼓巷的邻里们遇到小病小痛都会主动找我诊治。托街坊们的信任,我有幸被中医药学院院长收为亲传 ** ,这件事在当地传为佳话。
以上是必要的铺垫,现在进入正题。杨厂长应该清楚,贵厂至少有1500名工人居住在南锣鼓巷地区。以我在本地的知名度,加上昨晚事件的发酵,您认为这个消息在贵厂的传播范围如何?恐怕就在您登门之时,全厂上下都已人尽皆知。
多次图谋侵占烈属财产,遭拒后殴打烈属——说到这儿,红心不禁轻笑,当然实际情况没这么夸,但要升级事态并不困难。作为执业医师,又有国手师傅背书,开具几份医学证明易如反掌。
届时舆论会怎样发酵?大家会指控您纵容员工欺凌烈属。若我再向烈属办递材料,凭师傅在领导层的人脉稍作推动,再加上您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杨厂长,您确定还要坚持讨这个面子吗?
话音未落,杨厂长的冷汗已浸透衣背。时值深秋,这绝不是炎热所致。一旁的易中海面如死灰,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187 对这个观点你有什么看法?
红心依旧气定神闲,并不着急催促杨厂长作答,说完便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
时间缓缓流逝了数分钟,杨厂长总算稳住了心神。他第一时间并未看向红心,而是恶狠狠地瞪了易中海一眼——今日这场 ** ,全因易中海而起。
红心,这个面子我今天是不要了。不但如此,我还要郑重向你道谢。这份人情我记在心里,往后若是需要帮忙,随时可以到轧钢厂找我。杨厂长意味深长地瞥了易中海之后,真挚地对红心说道。
红心本人虽鲜少需要杨厂长援手,但想到身边诸多亲朋长辈或有需求,便欣然应道:那就先谢过杨厂长的美意了。
该道谢的是我。若非你出言提醒,恐怕我就要惹上 ** 烦。至于这祸事究竟会有多严重,杨厂长实在不敢细想,但至少会丢掉厂长的 ** 。
思及此处,杨厂长不由得重新审视红心。方才还心怀畏惧,此刻却只剩震惊——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能将事态看得如此透彻。
这便是认知的偏差。若杨厂长曾目睹红心在全院大会上的表现,想必今日就不会贸然前来了。
红心坦然接受了这份谢意,不过并未过多表露,只是含蓄地浅笑颔首。
这个表情对杨厂长而言已然足够,说明对方不会将事情闹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杨厂长起身告辞:既然如此,我就先行告退了。关于贾东旭的事,厂里不再干预,一切依法处置。
这个表态令红心颇为满意。倘若杨厂长执意要保贾东旭,确实会让他颇感棘手——毕竟在这个大炼钢铁的年代,厅局级的轧钢厂地位非同寻常。
投桃报李,红心顺势挽留:杨厂长既然来了,不如再小坐片刻?
正要离开的杨厂长顿时来了兴致,想听听这位少年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红心确另有一番打算。出于对杨厂长良好风评的认可,他有意与之交好:不知杨厂长可曾考虑过,如何将此事转化为您的政治资本?
这倒是出乎杨厂长的预料。如同他匆匆而来时那般,此刻只求明哲保身,哪还顾得上从中谋利。愿闻其详?他不由得向前倾身。
谈不上什么高见。红心抬起头,露出令人放松的笑容,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既然聊到舆论,那咱们就继续这个话题。
相信昨晚院里发生的事在你们厂已经传遍了,连杨厂长一大早来找我都成了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在等着看最后会怎么处理。
依我看,你们厂领导还是很值得信赖的。得知工人犯错后立即上门慰问受害者家属,与犯罪分子划清界限,绝不包庇纵容。
杨厂长,您觉得这么说如何?
这提议简直绝了。杨厂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虽然知道红心话里有话,但有些事情本就不必说透,点到即止才是上策。
按照这个说法,即便厂里出了违法事件,自己这个厂长需要承担连带责任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毕竟厂长的职责是抓生产,思想教育和党建工作可都是书记的份内事。
但偏偏就是自己这个厂长,不但没有推诿,反而主动安抚受害者家属。这样的觉悟会给上级领导留下什么印象?
换言之,主要责任不在我,但我却主动承担了本不属于我的善后工作,而且是第一时间处理。比起可能获得的好名声,那点连带责任根本不值一提。
想通这一点,杨厂长开怀大笑,看向红心的眼神满是欣赏:妙,太妙了!红心啊,毕业后考虑来我们厂工作吗?我保证你一年升一级!
红心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打起挖人的主意:多谢好意,不过我更喜欢学医,主要是觉得当医生更赚钱。就算杨厂长把位子让给我,那点工资怕也不够用。
这话差点让杨厂长被口水呛到:我拿十一级工资,一个月两百多还不够?
红心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起身说道:稍等。说完便离开客厅回房。
片刻后他拿着和人民卫生出版社签的协议折返,递给杨厂长:您先看看这个。
这不是红心故意炫耀,他只是想在杨厂长在场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收入情况透露给易中海。这样一来,以后花钱就不用束手束脚,不必总担心被人盯着了。
有了杨厂长作证,今后就算花钱大方些,易中海也不敢多嘴。毕竟这次他可是把杨厂长得罪狠了,差点让杨厂长下不来台。
以后易中海要是还敢拿他的开销说事,那就等于再次打杨厂长的脸,质疑杨厂长做假证。一个普通工人,哪怕是高级技工,恐怕也没这个胆子作死吧?
杨厂长看完那份协议后更是震惊不已:难怪你看不上厂里的工资,你每月一千多的收入,抵得上我半年工资了。
多...多少?易中海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正是红心想看到的反应,他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实在可笑。
看着易中海没见识的模样,红心不禁笑出声来,不过他没理会易中海,继续跟杨厂长说:杨厂长,您这可有点小看我了。我和出版社签的协议是每月最少交稿15万字,实际上这个数字能翻倍。就拿前天来说,我交了将近50万字,按照协议,这个月少说也能拿三千七八百块。
所以您看,我怎么可能去厂里上班呢?那不是要降低生活质量吗?
红心说得轻松,但这话听在杨厂长和易中海耳朵里就像炸雷。易中海自不必说,连杨厂长都觉得不可思议——月收入三千多,这数字连受贿都不敢想。